第4章

兄长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越来越重,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骨头里,他的呼吸喷在我颈侧,带着股兴奋的颤抖:“快了,再流点血就好了。”

父亲跪在铜盘前,手里的银匕首正往我手腕的伤口里划,想让血流得更快些。

陶罐在铜盘里“嗡嗡”震着,罐口的红蜡全化了,露出里面漆黑的洞口,像张要吞人的嘴。“十七年的血饲,不能白费!”

他嘶吼着,匕首又往下压了压,我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割断。

就在这时,石屋里的血腥气突然变了——混进了股极淡的香气。

那些爬向铜盘的红线猛地顿住,接着像活过来般往回卷,顺着我的伤口缠上胳膊,再往上,绕着我的脖颈,轻轻勒出一道红痕。

养母最先反应过来,她尖叫着往后退,手里的铁钩“当啷”掉在地上:“怎么回事?符文怎么失控了!”

父亲也慌了,伸手去捂铜盘,却被红线缠上了手腕,红线一紧,他的腕骨发出“咔嚓”的脆响,银匕首掉在石台上,溅起几滴我的血。

兄长想跑,红线却从他脚底窜上来,缠住他的脚踝,猛地往回拽。他重重摔在符文上,礼服的金线纹路蹭到符文,瞬间被烧得焦黑。

他抬头时,我看见他眼里的兴奋全变成了恐惧,嘴张得老大,却发不出声音。红线已经缠上了他的喉咙,正一点点收紧。

4 魂丝缠身

阴影里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,很轻,却盖过了所有人的动静。

我费力地抬眼,看见那些红线正往阴影里聚,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帘,帘后慢慢显出个身影:黑裙上的血玉缀子随着动作轻轻晃,每颗玉珠都映着油灯的光,像嵌了团小火;宽檐帽的帽檐压得很低,只能看见她下颌线绷得极好看,嘴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。

她走出来时,红线自动往两边退,给她让出条路。

她的黑裙扫过石台上的血洼,那些血瞬间被吸进裙摆,凝成朵暗艳的花。

她停在我面前,权杖顶端的红宝石凑到我伤口边,轻轻碰了碰,不是冰凉的,竟带着点我的体温。

“啧,这模样,倒是真像快死了。”她的声音裹着点笑意,却没半点温度,像冰碴子混着蜜。

她用权杖挑起我的下巴,帽檐往上抬了抬,我终于看清她的眼睛:瞳孔是极深的红,眼尾那点暗红比我镜中闪过的更艳,正随着她的笑轻轻晃,“疼吗?小家伙。”

我想点头,却没力气。

她见状,笑得更明显了,指尖划过我嘴角的血渍,把血抹在我脸颊上,像涂了层劣质的胭脂:“早知道会这么惨,当初就该早点醒过来。

不过也难怪,你这小身板,我要是真早醒,你怕是早在十岁那年被野狗追时,就把血给我吸光了。”

她这话像根针,扎得我突然清醒了点。我想起十岁那年被野狗堵在巷口,狗突然哀嚎着后退,当时我心口烧得厉害,原来不是狗怕了,是她醒了一瞬,还吸了我的血。

养母这时还在挣扎,红线缠着她的脖子,她却还想伸手去够铜盘:“你是谁?你不能破坏仪式!那是我的长生!”

黑裙身影听见这话,转头看她,眼神里的戏谑瞬间淡了,只剩点冰冷的嘲弄:“你的长生?要用别人的血喂出来的东西,也配叫长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