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不求你原谅,只求你……别拿奶奶的健康赌气。」
我的眼泪,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
我恨他。
更恨这么没出息的自己。
我拿着单子,狼狈地逃出了他的办公室。
办好住院手续,我才发现,那间特需病房,就在裴植办公室的斜对面。
我甚至能透过玻璃,看到他伏案工作的身影。
接下来的几天,裴植就像上班打卡一样,每天早中晚准时出现在病房。
他会亲自给奶奶检查,询问情况,甚至连饮食都过问得一清二楚。
奶奶对他赞不绝口,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夸。
「念念啊,这裴医生真是个好人,年轻有为,还这么细心。」
「你们俩当年要是没分手,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?」
我只能尴尬地笑笑。
好人?
是啊,对谁都好,就是对我不好。
这天下午,我正在给奶奶削苹果,裴植又来了。
他脱下白大褂,只穿着一件白衬衫,袖子挽到手肘,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。
少了几分医生的疏离,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。
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。
「我妈炖的乌鸡汤,给奶奶补补身子。」
他一边说,一边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苹果和刀,三两下就削好,切成小块,插上牙签,递到奶奶面前。
奶奶笑得合不拢嘴。
我却觉得刺眼。
他妈妈,当年最看不起我的那个贵妇人,会这么好心?
我冷着脸:「裴医生,心意我们领了,但东西不能收。我们非亲非故的。」
裴植手一顿,看向我。
「江念,你就当我……在赎罪,行吗?」
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祈求。
我心口一窒,说不出话来。
03
奶奶的穿刺结果出来了。
是恶性肿瘤。
胶质母细胞瘤,四级,最凶险的那种。
我拿着报告单,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。
裴植陪在我身边,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伸出手,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。
他的手很暖,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。
「有办法的,对吗?」我抓住他,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「你是最好的医生,你一定有办法的!」
裴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「念念,你听我说,现在最好的治疗方案是手术切除,然后配合放化疗。」
「手术……」我喃喃自语,「风险大吗?」
「任何开颅手术都有风险。」他看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,「但,我会主刀。」
我愣住了。
「你?你不是胸外科的吗?」
「我是神经外科和胸外科双学位博士。」他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,「这台手术,整个京华医院,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。」
我看着他,这个男人,永远都这么自信,这么耀眼。
就好像五年前,他站在领奖台上,意气风发地发表着获奖感言,而我,只能在台下仰望。
我们之间的距离,从来没有变过。
「我凭什么相信你?」我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。
裴植的眼神里,闪过一丝痛楚。
他松开我的手,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,放到我手心。
「这是我在医院附近公寓的钥匙。」
「你和阿姨先搬过去住,这里离医院近,方便照顾奶奶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