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公寓里有我所有的学位证书和获奖证明，你可以去看。」
「江念，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，但请你相信我的专业。」
他的手，冰冷得像一块铁。
我握着那串冰冷的钥匙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最终，我还是同意了手术方案。
因为我别无选择。
手术前一天，我搬进了裴植的公寓。
三室一厅，装修是极简的冷淡风，和他的人一样。
客厅的墙上，没有一张照片，只有一幅巨大的，装裱起来的世界地图。
上面用红色的图钉，标记了许多地方。
我鬼使神使地走过去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城市。
那是我的家乡，一个南方的小城。
图钉的旁边，用很小的字写着：念念的家。
我的心脏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
书房的门没锁，我推门进去。
果然，满墙的证书和奖杯，晃得人眼花。
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，放着一个相框。
相框里，是十八岁的我和十九岁的他。
照片上的我，笑得没心没肺，而他，侧着头，满眼温柔地看着我。
这张照片，我以为早就被他扔了。
我伸出手，想去触摸他的脸，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。
书桌的抽屉是开着的，里面放着一个陈旧的笔记本。
我认得，那是他以前的日记本。
我挣扎了很久，还是没忍住，翻开了。
第一页，是他刚劲有力的字迹。
「2020年9月1日，我和念念分手了。她说我为了前途抛弃了她。可她不知道，那份出国申请，我根本就没签过字。」
「是母亲做的。她说，江念那样的家庭，配不上我们裴家。」
「我第一次反抗她，我告诉她，我只要江念。」
「她用奶奶的病威胁我。她说，如果我不听话，她就停了奶奶所有的进口药。」
「念念，对不起。等我，等我足够强大，能保护你和我们家人的时候，我一定回去找你。」
后面的每一页，都记录着他对我的思念，和对自己的鞭策。
他拼了命地学习，手术，发论文，用最短的时间，成了医院里最年轻的科室主任。
他做这一切，都是为了我。
而我，这个傻瓜，却恨了他五年。
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，我再也看不清上面的字。
我蹲在地上，抱着那本日记，哭得像个孩子。
04
手术当天，天还没亮，我就醒了。
我一夜没睡，眼睛又干又涩。
裴植来得很早，他没穿白大褂，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，看起来有些疲惫，眼下有淡淡的青色。
他看到我通红的眼睛，皱了皱眉。
「没睡好？」
我点点头，声音沙哑：「我……害怕。」
他沉默了一下，走过来，轻轻把我揽进怀里。
他的怀抱，温暖而有力，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。
「别怕，」他在我耳边说，「相信我。」
「把奶奶交给我，我一定，完好无损地把她还给你。」
我把脸埋在他胸口，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。
这一刻，我什么都不想去想，只想相信他。
奶奶被推进手术室，红色的“手术中”灯牌亮起，像一只噬人的眼睛。
我在手术室外，坐立不安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