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，连忙站起身，手足无措地摆了摆手：“爸妈，你们别这样，我挺好的，真的。我从来没怪过你们……”
“好孩子，好孩子。”爸爸见状，连忙招呼着，拿起桌上的酒瓶，给我面前的杯子里倒了点果汁，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来，咱们今天高兴，喝一杯。”
暖黄的灯光洒在餐桌上，映着满桌的饭菜，也映着父母脸上难得的温情。我端起杯子，轻轻抿了一口，心里五味杂陈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暖意。或许，日子真的在慢慢变好。
再次睁眼时，脑袋像灌了铅，昏沉得厉害。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，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，嘴里还塞着粗糙的布条，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。浑身软得像没了骨头，手脚被麻绳捆着，一动就勒得生疼——我这是在哪？
混沌中，两个男人的声音隔着麻袋传来，带着烟草和汗味的气息透过布缝钻进来，呛得我喉咙发紧。
“人给你带来了，钱呢？”爸爸的声音响起。
“急什么，先验货。”
另一个声音更显油腻，话音刚落，捆着麻袋口的绳子就被猛地扯开。
一口浓烟涌进肺里的瞬间，我几乎要呛咳出来。还没等我适应，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伸进麻袋，狠狠扯掉了我眼上的黑布——刺目的光线像针一样扎进眼里，我下意识地眯起眼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
“唔！”
下巴被一把攥住，满是老茧的指尖掐得我生疼，迫使我仰起头。我费力地睁开眼，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张黝黑的脸，皱纹里嵌着泥垢，正上下打量我，像在审视一件货物。
“不错，长得确实周正。”
他咧开嘴，露出泛黄的牙，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满意，“听说是个大学生？”
“可不是嘛，考上了那啥最好的大学呢！”
我爸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像冰锥扎进我心里，“这不没让她去嘛——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啥用？野了心就管不住了。依我看，早点结婚生子，才是正经事。”
“哈哈哈，老弟说得在理！”
黝黑男人笑起来，声音震得我耳膜发疼，“这些女的，天生就是洗衣做饭、传宗接代的命，上什么学？纯属瞎折腾！”
“就是这个理。”
我爸应和着，催道，“人你也看了，钱该给了吧？我还得赶回去呢！”
黝黑男人没再多说，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，啪地拍在我爸手里。
“亲家，这数错不了。”
他笑得满脸褶子，“来都来了，不留下来喝杯喜酒？”
“不了不了，家里还有事。”
我爸把钱揣进怀里，拍了拍，语气轻快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，“祝你家小子新婚快乐啊！”
他转身要走的瞬间，我终于挣脱了嘴里的布条，嗓子干得冒烟，却还是拼尽全力喊出一声：“爸——！”
声音嘶哑得不像我的。我爸脚步一顿，转过身，脸上没了刚才的轻松，却也没有半分愧疚。他走到我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像是在交代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“孩子，就当报答爸爸的养育之恩吧！爸欠了一屁股债，你妈也已经跟我离了，去你妹妹那了。你在这儿好好过日子，听话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锤子，狠狠砸在我心上。我终于反应过来——他把我卖了。卖给了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，就为了那沓钞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