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泪汹涌而出,我死死盯着他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妈……妈知道你把我卖了吗?”
他没回头,迈开步子往外走,声音轻飘飘地飘过来:“你说呢?”
“爸!”
我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,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,凄厉地哭喊起来,“你带我走!我不要在这儿!我会好好赚钱,我替你还债!我什么都愿意做,你带我走啊!爸~~爸~~!”
回应我的,只有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。下一秒,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巨力,我被那黝黑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扛起来,粗糙的手掌死死按住我的后背。我拼命挣扎,踢打,哭喊,可他的肩膀像石头一样坚硬,将我的力气一点点碾碎。
“老实点!”
他低吼一声,扛着我往那间昏暗的土坯房走去。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又重重关上,将我的哭喊和最后的希望,都锁在了这无边的黑暗里。
没一会,屋外忽然闹嚷起来,划拳声、哄笑声混着劣质白酒的气味,顺着门缝往里钻。我被几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架着胳膊,粗糙的手在我身上胡乱扯拽——她们硬是把一件艳俗的红褂子套在我身上,布料磨得皮肤生疼。可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,手脚依旧被麻绳捆着,像条待宰的牲口。
头上被按了块红布,腥气和霉味直冲鼻腔。嘴里的布条早就被换过,更粗更硬,勒得牙龈发肿。她们推搡着我往外走,脚下的泥地坑坑洼洼,我踉跄着被拽到堂屋,对着墙上糊的“囍”字拜了天地。
拜完天地,我又被架回那间土坯房,扔在硬邦邦的土炕上。门“吱呀”一声锁死,把外面的喧闹隔在另一头,却隔不断那些粗鲁的笑骂和酒杯碰撞的脆响。
我蜷在炕角,拼命想让自己冷静。往好处想,往好处想……万一我嫁的是个傻子呢?傻子或许好糊弄些。或者是个瘸子、瘫子?就算打我,我总能找到机会反抗……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淌,红布被浸湿了一大片,黏在脸上又冷又硬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的喧闹淡了些。突然响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踩在泥地上“啪嗒啪嗒”的,像踩在我的心尖上。我瞬间绷紧了全身,连呼吸都忘了。
门被猛地推开,又“砰”地关上。下一秒,头上的红布被狠狠扯掉,刺目的油灯照得我睁不开眼。等看清眼前的人,我浑身的血都凉了——那是个皮肤黝黑的男人,肩宽背厚,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,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的精壮汉子。
“完了,是个正常的~”
他脸色通红,一身酒气熏得我头晕。看见我哭肿的眼睛,他忽然笑了,从身后拖过一张缺腿的木椅坐下,“啪”地划燃火柴点了支烟,翘着二郎腿抖着脚,烟灰簌簌落在地上。
“我叫张军,是你男人。”
他吐了个烟圈,声音粗哑得像磨过砂纸。
“今天第一天,我先跟你说清楚我家的规矩。我只说一遍,在我家,男人是天,我说一,你不许说二。”
他弹了弹烟灰,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我:“我家花了大价钱买你回来,别想着跑。知道为什么没看见我妈吗?”
我瞪着惊恐的眼睛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他忽然咧开嘴,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,烟蒂在指间明灭:“因为我妈以前不听话,死了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