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知宁站起身,她没有从技术层面反驳,而是从艺术与人文的视角,阐述了“生态”不仅是技术循环,更是情感与美学的栖息地,温和却有力地化解了那个质疑的尖锐性,引发了全场新的思考。
掌声中,她下意识地望向江聿的方向。
他坐在角落,正看着她。
见她目光投来,他并没有移开视线,而是极其轻微地、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唇角。
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笑容,淡得像冬日玻璃上呵出的一口白气,瞬间就会消散。
但那双总是结着薄冰的眸子里,确实清晰地掠过了一丝真实的欣赏。
许知宁的心脏,猛地、剧烈地跳动了一下。
第四章:心动的轨迹与阴影初现
那抹极淡的欣赏笑容,如同投入冰湖的第一颗石子,涟漪虽微,却持续扩散。江聿和许知宁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奇怪的“默认”状态。
他不再排斥她的靠近,甚至开始有了极其别扭的、属于江聿式的关心。
许知宁发现,她常去的图书馆座位桌斗里,不知何时多了一盒她惯用的、价格不菲的进口油画颜料,没有任何署名或纸条。
她看向斜对面那个专注看文件的男人,他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仿佛与之无关。
又一次,她随口提了句想画冬日湖景,第二天,她常去的湖边最佳写生点,长椅上放着一个保温袋,里面是温热的姜茶和一份精致的三明治,依旧无声无息。
许知宁握着温热的杯子,暖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心口,带着一种酸涩的甜。她明白,这是江聿在表达“允许”和“感谢”,方式直接又笨拙,带着他不近人情的矜贵和从未谈过恋爱的生硬。他似乎在用他理解范围内的“等价交换”来回应她的出现和那次帮助。
真正的转变发生在一个周末午后。
许知宁在美术学院空旷的展厅里布置自己的习作。江聿居然来了,静立在门口,看着她踮脚挂画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晰,依旧没什么温度,但确是一种主动的询问。
许知宁微怔,点了点头。
于是,商学院的天之骄子,那个签着千万级项目合同的手,帮她扶着梯子,递着画作,沉默地配合着。
阳光透过高窗,将两人的身影拉长,偶尔交汇,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松节油味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。
一种无言的默契在静默中流淌。
他陪她去湖边写生。
她画画,他就在不远处处理邮件,或只是看着结冰的湖面出神。
沉默是主要的基调,但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无声的陪伴。
她偶尔抬头看他冷峻的侧影,心会微微一动,一种区别于对昭阳怀念的情愫悄然滋生,让她困惑,又无法抗拒。
她也在尝试关心他。
见他脸色苍白倦怠,她会默默递上一杯温水,什么也不问。
他起初会愣一下,然后略显僵硬地接过,低声说句“谢谢”,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微红。他甚至有一次,两人并肩走在落满银杏叶的小径上,他的手背几次无意间蹭到她的,他忽然停下脚步,假装看向远处光秃的树枝,喉结滚动了一下,像是在酝酿什么,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公文包带,继续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