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沈砚辞是沈家的长孙,眉眼如墨,清冷矜贵,成绩永远高悬在年级榜首。他像是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的人,走廊里总有人假装不经意地路过他们班的窗口,课桌抽屉里永远塞着未拆封的情书,粉色的信封能铺满整个桌面。

可他对谁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,礼貌却疏离。唯独在无人注意的午后,他会把解好的奥数题工整地抄在便利贴上,然后走到后花园,递给那个蹲在花坛边喂猫的女孩。

那只三花猫是林晚星去年冬天在雪地里捡的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。沈砚辞第一次见时皱了皱眉,却还是脱下校服外套裹住它,说:"叫煤球吧。"此刻煤球正蹭着林晚星的掌心喵喵叫,少年的影子忽然落在她身旁。

"这道题你昨天卡了半小时。"他蹲下身,便利贴对折得棱角分明,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,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。他的指尖悬在空中,偶尔擦过她的手背,带着薄荷味的凉意,"步骤写得很细,应该不会再错?"

林晚星把便利贴叠成小小的方块放进校服口袋里。她不敢抬头,怕他看见自己发烫的耳尖。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花坛到教学楼的距离,他是要飞往更广阔天空的鹰,而她只是寄居在沈家屋檐下的麻雀。就连在校园里偶然并肩,都会引来窃窃私语——

"那是沈砚辞和谁啊?"

"嘘,是帮佣家的女儿..."

煤球突然跳上沈砚辞的膝盖,他顺手挠了挠猫咪的下巴,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。那是去年林晚星发高烧,他翻墙出去买药时摔的。这个秘密像夹在课本里的枫叶书签,只有他们知道。

有天的梧桐叶落得格外早,金黄的叶片铺满了整条小巷。林晚星和沈砚辞并肩走着,书包带在她肩上勒出一道浅浅的印子。身后飘来刻意压低的议论声:"沈砚辞怎么天天跟那个佣人女儿一起走啊?""谁知道呢,大概是可怜她吧..."

那些字眼像秋日的冷雨,一滴一滴渗进心里。林晚星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,悄悄拉开了半步的距离。

"怎么了?"沈砚辞突然停住脚步,转身时带起一阵微风,梧桐叶在他脚边打了个旋儿。

林晚星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鞋尖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"我妈让我早点回去帮忙..."话音未落,她已经转身跑开,校服衣角在风中扬起一道仓皇的弧线。

她没看见身后少年伸到一半又收回的手,没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,更没看见他弯腰拾起她跑掉时落下的作业本时,指节都攥得发白。梧桐叶还在落,一片一片,像是要把那个越跑越远的身影,和他未能说出口的话,都埋进秋天的深处。

高二那年的雨季来得特别早,林晚星的自卑在潮湿的空气里疯狂滋长。周末的午后,她端着水果盘走向客厅时,赵宇辰戏谑的声音穿透雕花木门:"砚辞,你该不会真喜欢林晚星吧?"她的脚步猛地顿住,瓷盘边缘的冰镇水珠滚落在手背上,凉得刺骨。

"小心你爸妈知道了,把她妈妈都辞退,到时候你们可就见不着面了。"

哐当—— 果盘撞上茶几的声响惊动了满室寂静。切块的苹果四散滚落,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下细小的阴影。林晚星蹲下身时,听见沈砚辞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:"别胡说,我只是把她当妹妹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