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最特别的一个，是个哑巴。
大家都叫他老孙。他在这里干了多久，没人知道。他干瘦的身体里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，那双浑浊的眼睛，总是在不经意间扫过我，像是在审视，又像是在警告。
第一天当值，我就差点犯了规矩。
那天入夜，马厩里安静得可怕，我巡视到一匹通体雪白的天马旁，它正安静地站在那里，月光洒在它身上，美得令人心悸。鬼使神差地，我抬头想看看它的眼睛，据说天马的眼睛里藏着星辰大海。
就在我的视线即将与它对上的瞬间，一只枯瘦的手猛地从旁边伸过来，狠狠把我拽到了一边。
是老孙。
他站在我面前，没有发声，但那双眼睛瞪得滚圆，布满了血丝，脸上是极度的惊恐和愤怒。他指了指那匹天马，又指了指我的眼睛，然后双手交叉，用力地比了一个“不”的手势。
那一刻，我毫不怀疑，如果我再晚上一步，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情。
我惊出一身冷汗，连连点头。老孙这才松了口气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眼神复杂，有同情，有无奈，然后佝偻着背，消失在了马厩的阴影里。
我再看向那匹天马，它依然安静地站着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但我的心里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这御马监，绝对不是养老的地方。这里的每一匹马，都有问题。
第三章：黑玉食盒的秘密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我摸索出了一套“躺平”心法：领导的KPI，我应付；同事的关系，我佛系；那本诡异的手册，我当圣经。
尤其是“子时后不看马眼”这一条，我执行得比谁都坚决。
但新的疑问很快就来了。
我发现，天马根本就不吃马灵官宝贝的那些顶级仙草。它们每天真正的主食，是由天兵在固定时辰、重兵押运来的几十个密封的黑玉食盒。
食盒入手冰凉，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封印符文。每次交接，天兵都一脸肃穆，仿佛押送的不是饲料，而是能颠覆三界的禁品。
我好奇地问过马灵官一次。
“这是天庭统一配送的‘特级营养膏’，”他一脸理所当然，“你就别问那么多了，好好喂你的马就行。”
他的语气虽然平淡，但我能感觉到一丝不耐烦，和刻意的回避。
这东西绝对有问题。
我尝试着想打开一个食盒看看，但那上面的封印极其强大，我这点微末道行根本撼动不了。
那天，我又一次看着老孙将黑玉食盒里的“东西”倒进马槽。我离得远，看不真切，只能闻到一股奇异的、混杂着百味的香气。天马们围上去，安静地进食，没有嘶鸣，没有抢夺，那场景诡异得像一场无声的默片。
等老孙收拾完出来，我鼓起勇气拦住了他。
我指了指那些空食盒，又指了指自己的嘴，做出一个“吃”的口型，脸上堆满了求知的好奇。
老孙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很久，久到我以为他不会有任何回应。
突然，他缓缓地抬起手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，然后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，似哭似笑，似悲似喜。
最后，他冲我摆了摆手，蹒跚地走了。
我愣在原地，反复回味着他的动作和表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