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陈熠,女帝登基前夜,我拼着自己性命不要,硬生生为女帝挡下足足九次暗杀。
女帝登基之后,我又呕心沥血地替她铲除朝中那帮权臣,甚至不惜为了她背上奸佞的骂名。
可她却在掌握权力之后纳了清倌入宫,还笑我已经年老色衰,不及那少年风流。我虽然觉得心寒,但并没有就此离开。
但那少年奸诈非常,时时挑唆我们的关系。
女帝对他深信不疑,我亦是对她心灰意冷。
最终辞官离开。
后来边关告急,朝堂因此发生哗变。
被女帝视若珍宝的清倌不仅没有帮她出谋划策,反而攥着她的头发,逼着她写下禅位诏书,那时她才真正看清他的丑陋嘴脸,但一切都为时已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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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外的雪下了整整一夜,淹没了朱墙碧瓦。
也淹没了宫道石缝间那些没有洗净的暗红。
女帝秦岚伸手抚摸着紫檀御案。
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恍惚。
她记得自己登基前夜的雪似乎也是这般大。
冰冷刺骨的寒气冻的人直哆嗦。
但与那时不同的是,那夜的雪地里跪着一个为她挡下数支弩箭,浑身是血却仍不肯倒下的陈熠。
而现在……
女帝秦岚微微侧首,她的目光落在殿下。
当时的我穿着一身宰相的紫色官袍,我的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,只是眉宇间积累着难以化开的疲惫感,除此之外,我的脸上还有一道横过侧颊的伤疤。
脸上这道疤痕,正是那一夜留下的。
我正对着秦岚垂眸禀奏,条分缕析着北疆军饷、南涝赈灾,字字句句皆是国之隐忧,皆是为了她的江山社稷。
大概是女帝秦岚听得有些倦了。
也或是她觉得这些事情似乎总是没完没了。
从前女帝或许是觉得有我在,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没关系。但如今,我觉得自己越是做的事无巨细,越是为了她殚精竭虑,她便越发对自己感到烦躁。
我的存在,就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女帝秦岚,没有他陈熠,她秦岚就坐不稳这屁股下的龙椅。
想到这里,我发现秦岚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向侧后方,那里垂手侍立着一位新任起居郎,他叫上官皓。
上官皓穿着月白色的袍子,他面容干净,眼神清澈,总是能对着秦岚露出仰慕的表情与怯懦的笑容。
在秦岚看来,上官皓此刻朝着她的方向微微抿唇,向她递上一个羞赧又依赖的笑容,他悄悄抬手指了指御案上的参茶。
上官皓用口型对她说:“陛下,请润润喉。”
那清澈的笑容与无声的关切,就像羽毛般轻轻地搔过着秦岚的心底深处。
这时,我的奏报停了。
我目光沉静的看着女帝秦岚。
我清楚看见方才秦岚与上官皓的一举一动。
秦岚发觉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,心里忽然生出一丝难堪的感觉,但很快,她又被一股莫名的愠怒所取代。
“说完了?”秦岚开口道。
我闻言沉默一瞬,接着说道:“还有御史台弹劾京兆尹贪渎一案,现下证据已经核实,请陛下圣裁。”
说完,我便递上一本厚厚的奏书。
但女帝秦岚没接,她慵懒地摆了摆手:“这些琐事相爷自行处置便是,朕今日有些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