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狗看着娘哭红的眼睛，那里面满是绝望，心里跟被针扎似的疼。他知道秦法严苛，跟这些秦兵硬碰硬，只会更倒霉 —— 去年村东头的张老二，就是因为反抗抓壮丁，被秦兵打断了腿，最后还是被拖去修长城，没半年就没了音讯，连尸骨都没找着。他拍了拍娘的手，强装镇定：“娘，俺去去就回，您在家好好照顾自己，记得按时吃饭，别总想着省钱，俺会回来的。”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，这一去，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 —— 修长城的民夫，十个人里能活下来三个就不错了，大多不是累死，就是饿死、病死。
临走前，二狗偷偷溜回屋里，把藏在床底下的半袋红薯干塞到怀里 —— 这是他省了半个月的口粮，本来想留着给娘当干粮，现在只能自己带着了。又摸了摸枕头下的小刻刀，刀身是爹当年用废铁打的，不算锋利，但刀把上刻着几缕简单的花纹，是他十五岁那年，爹临终前给他的，说能保平安。他把刻刀揣进怀里，紧贴着胸口，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爹的温度，心里能踏实点。
跟着秦兵走在乡间小路上，看着熟悉的稻田、茅屋渐渐远了，田埂上还有几个小孩追着打闹，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。二狗叹了口气，心里琢磨着：这大秦的天，咋就这么不饶人呢？连个安稳做木工的机会都不给老百姓。
二、长城脚下的 “生存法则”
二狗和其他民夫走了整整一个月，才到长城脚下。这一路上，遭的罪能装一箩筐：每天天不亮就得起身赶路，天黑透了才能歇脚，住的是漏风的破棚子，吃的是掺了沙子的小米粥，能喝上口干净水都算奢侈。有好几个民夫在路上病倒了，秦兵不管不顾，直接扔在路边，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 —— 二狗就见过一个老头，咳得快把肺咳出来了，被秦兵拖下车扔在草丛里，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。
到了长城脚下，二狗一眼望去，差点惊掉下巴：连绵的群山之间，一条巨大的 “土龙” 正慢慢成型，黄色的城墙顺着山势蜿蜒，一眼望不到头。成千上万的民夫跟蚂蚁似的在工地上忙，有的扛着青砖，有的推着装满土的车，有的拿着夯锤砸地基，每个人都累得跟散了架似的。监工的秦兵手里拿着鞭子，跟盯着猎物的狼似的，只要看到谁慢了点，上去就是一鞭子，惨叫声此起彼伏，跟杀猪似的，听得人心里发毛。
“都给我快点！日落之前完不成这段城墙，今晚就别想吃饭！” 一个胖得像圆球的监工扯着嗓子喊，他的肚子大得把铠甲都撑得鼓鼓的，好像再喘口气就要炸开。手里的鞭子 “啪” 地抽在旁边一个瘦民夫身上，那民夫本来就瘦得只剩骨头，被一鞭子抽得踉跄了一下，怀里的青砖 “哗啦” 掉在地上，碎了好几块。
“你个废物！连块砖都拿不住！” 胖监工又要挥鞭子，那民夫赶紧跪在地上，“咚咚” 地磕头，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：“官爷饶命！官爷饶命！俺再也不敢了，俺一定快点！”
二狗被分到了搬砖组，每天的活就是把沉重的青砖从山脚搬到三丈高的城墙上。那些青砖比他家的菜板还大一圈，一块就得有二三十斤重，搬起来得使出吃奶的劲儿。走的土坡又陡又滑，得一步一步慢慢挪，生怕摔下去 —— 前几天就有个民夫脚下一滑，连人带砖摔进了土沟，腿都摔断了，监工不仅没管，还骂他 “耽误工期”，最后那民夫不知道被拖到哪儿去了，再也没见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