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小川，把手机给我。"她伸手要拿我的手机。
"滚开！你算老几？"我一把推开她。
青青踉跄着撞在桌角，疼得直抽气。我愣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沉浸在游戏里。那天晚上，我听见她在浴室里哭，水声哗啦啦的，却盖不住她的抽泣。
现在想来，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她哭。
青青十九岁生日那天，发生了一件改变一切的事。那天早上，她难得地化了妆，穿了件白裙子。
"我今天有个面试，服装店的。"她小声对我说，"晚上可能回来晚些。"
我正为游戏账号被盗心烦，随口应了声。中午，我妈突然打电话说外婆住院了，让我通知青青去医院。
我打她电话，关机。我明明知道那个服装店在哪，却故意不去找她。等到晚上七点，我才慢悠悠地晃到医院。
青青站在病房外，脸色惨白。我妈一见她就破口大骂："死哪去了？你外婆差点不行了知不知道？"
"我...我手机关机了..."青青结结巴巴地说。
"面试怎么样？"我突然问。
青青看了我一眼，那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——像是被最信任的人捅了一刀。
"没赶上..."她轻声说。
我妈立刻炸了："什么面试？谁准你去找工作的？你弟弟明年就高考了不知道吗？"
那天回家后，青青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，什么也没说就走了。我爸暴跳如雷："有本事别回来！"
我站在阳台上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。心里有个声音在喊"追上去"，但我的脚像生了根，一动不动。
青青走后，家里突然安静得可怕。我妈不得不自己做饭，我爸的袜子堆成了山。而我，在高考前三个月突然发现，原来解题思路可以这么清晰——因为没有人在旁边提醒我"该复习了"。
我考上了省城一所二本大学。离家那天，我爸难得地拍了拍我的肩："有出息。"
火车开动时，我突然想起青青曾经说过："小川，你一定能考上好大学。"那时候我以为她在敷衍我，现在才明白，她是真的相信。
大学四年，我偶尔会想起青青。听说她去了南方，具体在哪，没人知道。我妈提起她时总是咬牙切齿："白眼狼！"
工作后第三年，我偶然在初中同学群里看到一张照片。王磊发了个朋友圈："偶遇老同学，现在是大设计师了！"
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米色风衣，长发及肩，对着镜头浅浅地笑。我盯着看了十分钟，才确认那是青青。她眼角有了细纹，但眼神比小时候明亮多了。
我颤抖着保存了照片，却始终没勇气加她微信。
直到上个月，我爸突发脑溢血住院。我在医院走廊里，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"青青...姐？"我的声音抖得不像话。
她转过身，手里拿着缴费单。十年了，我们第一次面对面。
"爸怎么样了？"她问，语气平静得像在问天气预报。
原来她一直在给家里寄钱，每个月两千，雷打不动。而我爸妈，从来都没提过。
"为什么？"我红着眼睛问，"他们那样对你..."
青青看着病房里的父亲，轻声说："因为他们给了我一个家，虽然不完美。"
那天晚上，我们在医院天台聊到凌晨。青青告诉我，她离家后睡过公园长椅，在餐馆洗过盘子，后来遇到个好心老板娘，教她做服装设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