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葬礼我都去了！就埋在村东头坡上！她当时哭晕过去好几次】
【诈尸了啊？！这女的怎么回事】
【主播别算了！快断线！这女的有问题】
【她丈夫死了半年了！死了】
杨浩的瞳孔猛地收缩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，猝然停跳了一拍。他死死盯着那些疯狂滚动的弹幕，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眼里。死了？葬礼？他猛地抬头看向连线的画面，那个女人还在哀哀地哭诉，诉说着昨晚又梦见了丈夫湿淋淋的样子。
一股寒意无法抑制地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，让他头皮发炸。他放在桌子下的手开始发抖。
“姐……姐姐，”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，几乎变了调，手指慌乱地移动鼠标，想要去点那个鲜红的“结束连麦”按钮，“那个……我这边信号可能不太好了，你这个问题可能……可能还是得找警察……”
他的指尖还没碰到鼠标，连线画面里，那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，毫无征兆地，停了。
所有的哭泣、哀伤、绝望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。
她慢慢地、慢慢地抬起头，直勾勾地“看”向摄像头。那张脸上泪水还在，但嘴角却一点一点地咧开，越咧越大，形成一个完全超出人类正常范围的、极其僵硬又极其诡异的笑容。蜡黄的皮肤被这个笑容拉扯出怪异的褶皱。
她的声音也完全变了，不再是嘶哑的哭腔，而是一种平滑的、带着点莫名欢快，却又冰冷彻骨的调子，透过不太清晰的麦克风传来，夹杂着细微的电流杂音。
“没关系……”她说，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进杨浩和所有观众的耳朵里，“找不到旧的……”
“……我已经找到新的丈夫了。”
“他呀，就住在我家——”
女人的话像一把生锈的冰锥，缓慢而残忍地捅进杨浩的耳膜，然后在脑仁里狠狠搅动。新的……丈夫？
直播间的弹幕有刹那的死寂，随即是更疯狂的爆炸，密密麻麻的恐惧和疑问几乎要撑裂屏幕。但杨浩什么都看不见了，他的世界只剩下屏幕里那张咧到耳根的、非人的笑脸，和那句话阴森的余音。
巨大的、本能的恐惧攫住他，让他几乎是触电般从椅子上弹起来，踉跄着后退，小腿肚狠狠撞在床沿，痛感尖锐却虚幻。他死死瞪着那依旧在连线的屏幕，手指颤抖地指着，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破音，却一个字都吼不出来。
结束连麦！对！结束它！
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。他猛地扑回桌面，动作太大，带倒了旁边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，水洒了一桌，他也顾不上，鼠标光标在他狂抖的手下在屏幕上乱晃，好不容易才对准那个红色的挂断图标——
啪。
他重重按了下去。
屏幕猛地切回他单一的直播间画面。
女人的脸消失了。
寂静。
只剩下他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，和心脏疯狂擂鼓、几乎要撞碎胸骨的咚咚声，在狭小的卧室里回荡。电脑风扇的嗡鸣变得异常刺耳。
弹幕还在疯狂滚动，但他一眼都不敢看。
他瘫软下来，双手撑在滚烫的笔记本电脑散热口旁，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桌面上，留下深色的圆点。假的吧？是恶作剧吧？哪个王八蛋搞的这种高级特效来搞我？他试图说服自己，但那双眼睛里空洞的诡异，那笑容的弧度……不像，一点也不像假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