账本的纸页已经泛黄,父亲的字迹在上面密密麻麻,有的地方还画着小图标:给张奶奶的记录旁画了朵小桂花,给李爷爷的旁画了片银杏叶,都是父亲当年常用的植物染材。沈砚翻到 2020 年 2 月的那一页,上面写着 “上海门店:今天消毒 3 次,给张奶奶剪发,她带了自己做的酱菜,说让员工们尝尝”,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酱菜罐,字迹有些潦草,像是匆忙间写的 —— 沈砚知道,2020 年疫情最严重的时候,父亲每天都要跑上海、杭州两家门店,协调物资,帮员工测体温,晚上还要记账,常常忙到后半夜。
中午 11 点 50 分,远程 A 型房车终于驶进上海沪闵路的老街,远远就看到上海快发门店的招牌,还是当年的红色字样,只是边缘有些褪色,门店门口围着几个顾客,其中一个穿藏青色外套的老人,正踮着脚往远处看,正是张奶奶。
沈砚把房车停在门店旁的停车位,远程 A 型房车的车头很长,银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淡光,车侧 “快发科技・移动美发” 的贴纸被风吹得微微鼓起。他刚推开车门,就听到张奶奶的声音:“是小砚吧?跟你爸年轻时一模一样!”
张奶奶拄着拐杖走过来,手里还拎着个布包,布包上绣着朵白兰花,是上海老弄堂里常见的样式。“我昨天听小林说,你要来上海门店,特意早点来等着。” 张奶奶拉着沈砚的手,她的手很粗糙,布满了老茧,却很温暖,“你爸当年给我剪头发,总说‘张奶奶,您这头发软,要剪得松一点才舒服’,现在我头发白了,还是想剪他当年给我剪的发型。”
小夏从门店里跑出来,手里拿着个搪瓷杯,里面装着热茶:“沈哥,张奶奶等了快三个小时了,我给她倒了三杯水,她还跟我讲你爸当年在门店的事呢。” 小夏是去年刚入职的年轻员工,22 岁,学的是时尚美发专业,剪潮流发型很拿手,就是对老式发型不太熟悉,昨天在电话里还跟沈砚说 “想跟你学老式剪法,好多老顾客都喜欢”。
沈砚扶张奶奶坐在门店门口的椅子上,从房车的储物格里拿出父亲的旧剪刀,蓝布帕子解开的瞬间,银质刀刃在阳光下闪了闪。“张奶奶,我爸的剪刀,今天我用它给您剪头发,保证跟当年一样。” 他笑着说,指尖捏着剪刀柄,突然想起小时候,父亲教他握剪刀的姿势:“手指要放松,剪刀要贴紧头发,慢慢剪,别着急。”
小夏站在旁边,手里拿着梳子,认真地看着:“沈哥,您握剪刀的姿势跟我学的不一样,好像更轻。”
“这是老式剪法,适合剪软发质的老人。” 沈砚一边给张奶奶梳理头发,一边跟小夏讲解,“张奶奶的头发软,而且有点自然卷,剪的时候要把碎发留得长一点,大概 1 厘米,这样风一吹会飘起来,显得有精神。” 他用梳子挑起一缕头发,剪刀轻轻落下,“咔嚓” 一声轻响,碎发落在地上,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—— 是父亲当年常用的桂花味洗发水,昨天从建德门店带来的,特意给老顾客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