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臭的空气凝滞如胶，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锈蚀的刀片。惨白的手电光柱劈开黑暗，在我颤抖的手中晃动，照亮了混凝土碎块和扭曲的钢筋。辐射尘像一场永不停歇的灰色细雪，无声地落满一切。
我蜷缩在断墙的阴影里，肺叶如同破风箱般拉扯，每一次吸气都带起一阵深可见骨的钝痛，伴随着无法压制的低咳。喉咙深处弥漫着铁锈的甜腥味。是辐射病，它正从我内部一点点啃噬，冰冷而耐心。
目光死死锁住前方废墟缝隙里那一点微弱的动静。一只变异鼠，皮毛斑驳溃烂，露出底下不正常的暗红色肌肉，一双小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凶光，正啃食着一具早已无法辨认原貌的尸骸。
胃袋早已掏空，酸水灼烧着食道。恶心感翻涌而上，但我把它和血沫一起狠狠咽了回去。我需要那块肉。需要那点热量，那点蛋白质，哪怕它浸透了辐射毒和腐菌。
妹妹小诺还在等我回去。地窖里那点可怜的合成营养膏快见底了，她那么小，饿得整日昏睡。
我像一具僵硬的木偶，一寸寸挪动身体，碎石摩擦着膝盖早已磨烂的布料，留下暗沉的血渍。肺部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，不得不停下来，将额头抵在冰冷粗糙的断垣上，喘息着，积蓄下一次挪动的力气。
变异鼠猛地抬起头，鼻翼抽动，警惕地转向我的方向。
我一动不动，连呼吸都屏住。手慢慢摸向腰后，握住那截冰冷粗糙的金属水管——我唯一的武器。
它似乎放松了警惕，重新低头撕扯腐肉。
就是现在！
我猛地扑出，身体撕裂般的痛楚被彻底忽略，水管用尽全身力气砸下！
“吱——！”
一声尖锐痛苦的嘶叫。水管砸偏了，只击中它的后腿。变异鼠疯狂扭动，带着一股蛮力撞开我的手臂，尖利的爪子在我手背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，剧痛钻心。
不能让它跑！
我整个人扑了上去，用身体的重量死死压住那团疯狂挣扎、散发恶臭的生物。手指陷入它滑腻溃烂的皮毛，触感令人作呕。它扭过头，沾着腐肉和粘液的尖牙狠狠咬在我的小臂上。
闷哼一声，我另一只手松开水管，死死掐住它的脖子，用额头抵着它肮脏的头骨，用尽全身的力气。
扭打，翻滚，压抑的嘶鸣和粗重的喘息。碎石子硌进伤口。它比我预想的更有力，更疯狂。辐射让一切都变得畸形而危险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手下那疯狂的挣扎渐渐微弱，最后停止了。
我瘫软在污秽中，压在不再动弹的鼠尸上，剧烈地咳嗽，血点喷溅在灰色的地面上，像绽开的小花。浑身都在痛，被咬伤的手和小臂火辣辣地疼，旧伤新伤混在一起。
歇了片刻，我艰难地爬起来，找到滚落一旁的水管，对着鼠尸的头部又狠狠补了几下，直到确认它彻底死亡。
然后，我跪在那里，就着手电光，开始用一柄锈蚀但刃口还算锋利的金属片，剥下那令人作呕的皮毛，切割下相对完整的暗红色肉块。血和粘液沾满了我的手，浓烈的腥臭味几乎让我晕厥。
不能煮食，生火的黑烟和气味会像灯塔一样招来那些狩猎的“秃鹫”。我只能生吃。
割下一小条还在微微颤动的肉，闭上眼睛，猛地塞进嘴里，不敢咀嚼，硬生生往下吞咽。滑腻、腥臊、无法形容的恶心味道瞬间炸开，胃部剧烈痉挛抗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