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了小诺……”我默念着,像是咒语,又像是唯一的锚点,强迫自己吞咽,再割下一条。
冰冷的肉块滑入胃袋,带来一丝虚浮的热量,却驱不散那从骨髓里透出的寒冷。
收拾起所有切下的肉块,用破烂的塑料布仔细包好,塞进背包。擦干净手脸和武器上的血污,尽可能抹去痕迹,我才踉跄着起身,扶着断墙,一步一步往“家”的方向挪。
所谓的“家”,是半栋侥幸未完全坍塌的老旧居民楼底层,一个我们勉强清理出来的房间,入口隐蔽在一堆建筑垃圾后面。我小心翼翼地绕了几圈,确认没有新的痕迹,才挪开遮掩物,钻了进去,又迅速从内部堵上。
地窖口藏在角落的瓦砾下。我轻轻敲了敲盖板——三长两短,我们的暗号。
下面传来轻微的窸窣声,然后是盖板被从里面推开一条缝。一双清澈的、带着怯生生担忧的眼睛露了出来。
“姐姐!”小诺的声音细弱,带着 relief。
我挤出一个笑,爬下梯子,迅速合上盖板,落下内栓。
地窖里空气浑浊,但比外面好了太多,至少没有无处不在的辐射尘。角落里点着一盏小小的应急灯,发出昏黄的光晕,这是我们最宝贵的能源。几张破毯子堆叠成“床”的样子,旁边散落着几个空掉的营养膏包装袋和一个瘪掉的水壶。
小诺看起来比昨天更苍白了些,嘴唇没什么血色,但眼睛依然清澈。她扑过来抱住我的腰,随即被我身上的血腥和恶臭呛得后退一步,小小的眉头皱起:“姐姐你……”
“没事,弄到点吃的。”我故作轻松,放下背包,拿出那包肉,“看,今晚我们能开荤了。”
小诺看着那团暗红色、散发着不祥气味的肉,喉咙动了动,不是渴望,是恐惧。她抬头看我,眼睛里有水光闪烁:“又是老鼠肉?姐姐,你别再去了……外面太危险了……我害怕……”
我避开她的目光,走到角落拿出我们唯一的“锅”——一个凹陷的金属盆。“没事,姐姐厉害着呢。”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欢快,“吃点东西才有力气,等……等以后情况好了,我带你去吃真正的烤肉,撒很多很多香料的那种,香喷喷的。”
她没再说话,只是默默蹲在旁边,看着我笨拙地处理那点肉。我们没有多少水可以清洗,只能粗略地刮掉表面明显的污物。
生吃的时候,小诺吃得很慢,每咽下一口,小脸就皱成一团,但她很乖,没有吐出来,只是就着一小口水,努力吞咽。
我看着她,肺里的钝痛和手臂上咬伤的火辣似乎都减轻了些。
吃完那点微不足道的食物,小诺蜷缩在毯子里睡着了,呼吸轻微。我坐在她旁边,就着昏黄的灯光,检查手臂上的咬伤。齿痕很深,边缘已经开始发红肿胀,流出浑浊的液体。被变异生物咬伤……感染和更糟的可能性让我心底发沉。
我从藏起来的破医疗包里翻出最后一点消毒粉,咬咬牙,撒了上去。剧痛让我瞬间蜷缩起来,冷汗涔涔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硬生生把痛呼憋了回去,生怕吵醒小诺。
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疲惫和病痛如同潮水般涌来,几乎将我淹没。我闭上眼,却无法入睡。
记忆不受控制地闪回那个暴雨的夜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