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午后，细雨霏霏，医馆内病人不多。姜沉鱼正低头仔细碾磨着药杵，侧脸在微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清瘦，神情专注而淡漠。
突然，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了巷子的宁静。几名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、昏迷不醒的彪形大汉冲了进来，为首一人衣着体面，面色惶急，声音都变了调：「姜大夫！快！快救救我们林将军！」
那大汉伤势极重，胸前一道狰狞的刀口几乎见骨，血如泉涌，面色已是金纸一般，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医馆内其他病人见状，纷纷避让，面露惊惧。
姜沉鱼放下药杵，走上前只瞥了一眼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她认得这人，禁军骁骑营的副将林莽，是当朝首辅谢危颇为倚重的武将之一。
「抬进内室。」她的声音依旧平静，没有半分波澜，仿佛见的不是濒死之人，而是寻常风寒。
内室中，血腥味浓重得化不开。姜沉鱼净了手，指尖快速而精准地检查过伤口，冷声道：「刀锋淬了毒，并非寻常金创。失血过多，伤及心脉。」
「那……那怎么办？」家丁头领急得满头大汗，「御医署的人一时半会儿赶不到……」
「出去。」姜沉鱼打断他，打开一旁的药柜，取出银针、小刀、药瓶等物，动作行云流水，不见丝毫慌乱，「守住门口，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。」
家丁们被她冷静的气场所慑，竟不由自主地退了出去，紧紧关上了门。
内室里只剩下姜沉鱼和垂死的伤者。她目光沉静，手下却快如闪电。银针封住几处大穴先止住血涌，锋利的小刀以火燎过，精准地剜去发黑的腐肉，动作干脆利落，没有丝毫犹豫。随后，她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些许淡绿色的药粉，小心地敷在伤口深处，又取出另一套长针，循着复杂的手法刺入林莽周身要穴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门外的人焦躁不安，内室却寂静无声，只有偶尔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和衣料窸窣声。
约莫过了一个时辰，内室的门才被打开。姜沉鱼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些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，被她随手拭去。她语气疲惫却清晰：「毒已逼出，血止住了。心脉护住了，能否熬过去，看他今夜造化。按这个方子去抓药，三碗水煎成一碗，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。」
家丁头领接过药方，又惊又喜地探頭看向室内，只见林莽虽然依旧昏迷，但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，呼吸也平稳了许多。
「多谢姜大夫！多谢您救命之恩！」他连连鞠躬，赶紧让人去抓药，又留下丰厚的诊金，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着林莽离去。
医馆重归平静，仿佛方才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。姜沉鱼默默收拾着染血的器具和布帛，眼神幽深，看不出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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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辅府，书房。
谢危正在与心腹幕僚对弈，白玉棋子敲在黄花梨木棋盘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一名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入内，低声禀报了骁骑营副将林莽遇袭重伤、被西市一位女医者救回的消息。
谢危执棋的手微微一顿，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：「林莽的伤势，御医看了怎么说？」
「回禀大人，御医后来去了，说伤势极重，中毒颇深，若非处理及时且手法极其高明，绝对回天乏术。都道那位姜大夫医术通神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