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听见晓雅对那个男人说:“张律师,麻烦您,请准备好所有相关文件。我要求,依法执行我父亲的遗嘱。”
05
遗产和遗嘱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一夜之间就在我们整个亲戚圈子里传开了。
这一次,风向彻底变了。
我再打电话给我大姐诉苦时,她支支吾吾,言辞闪烁。
“兰芝啊……这……这事是真的?你真把老李留给晓雅的房子藏起来了?”
我二嫂更是在电话里直接埋怨我:“哎呀兰芝,你怎么这么糊涂啊!这种事也瞒着?这下好了,闹得这么难看,你让晓明的脸往哪儿搁?”
她们不再指责晓雅“不孝”,反而开始窃窃私语,用一种混杂着同情和看好戏的眼神,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。
我走在小区里,那些曾经和我一起跳广场舞的大妈们,看到我都绕着走。
之前支持我的那些声音,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。
王阿姨再次找到了我,这次她没有了之前的迟疑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同情和谴责。
“兰芝啊,你这回可真是做得太过分了。手心手背都是肉,你怎么能偏心到这个地步?把好好的一个女儿,硬生生逼到这个份上,你心里能好过吗?”
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。
我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“公平开明”的慈母人设,在短短几天内,彻底崩塌。
我成了一个心机深沉、刻薄自私的笑柄,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晓明得知遗嘱的事后,回到家,非但没有给我一句安慰,反而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,冲着我大吼大叫。
“妈!你怎么回事!你怎么能把那套房子留给她?爸也真是的,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儿子!”
他一脚踹在茶几上,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,突然觉得一阵心寒。
他从未真正关心过我的处境,我的名声,我的痛苦。
他只关心他自己能不能得到那套房子。
我倾尽所有去爱的儿子,原来是这样一头只知索取、不知感恩的白眼狼。
几天后,一封印着律师事务所抬头的信函,被邮递员送到了我的手上。
是晓雅的律师正式发来的律师函。
上面用冰冷的法律条文,要求我限期内配合办理遗产过户手续,否则,将启动法律诉讼程序。
我捏着那封信,手抖得厉害。
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律师函。
这是我第一次,真真切切地体会到,被我那个一向温顺的女儿,“反噬”的滋味。
我所有的威严、体面、算计,在这封薄薄的信纸面前,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。
我再次用晓明的手机给晓雅发信息,这一次,我的语气近乎哀求。
“晓雅,算妈求你了,我们私下解决好不好?别闹上法庭,家丑不可外扬啊!”
手机屏幕亮起,她的回复很快就来了,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扎进我最后一点幻想里。
“妈,公平,现在才开始。”
那一晚,我又一次彻夜难眠。
我意识到,我的算盘不仅没能让我安享晚年,反而让我众叛亲离,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。
而把我推入这个绝境的,不是别人,正是我自己。
06
为了阻止晓雅拿走那套房子,也为了博取最后一丝同情,我病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