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看中一条红裙子,他说太艳不适合我,没买。」
「大学同学聚会,他不喜欢我和老同学联系,推掉了……」
最后一页写着,「今天又做错了事,他三天没理我。心好痛,但一定是我还不够好。」
我合上笔记本,把它和其他日记本一起重新塞回去。
好像没有要带着回忆离开的意义。
然后从药柜深处取出一瓶抗抑郁药。
这是心理医生开的,程曜不知道,他以为我只是「偶尔情绪低落」。
凌晨两点,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别墅门口,最后回望这个我精心打理了三年的家。
程曜还在书房工作,他甚至没发现楼上卧室的动静。
我轻轻带上门,把钥匙放在玄关的瓷盘里。
雨下得很大,但我没有回头。
7
雨刷在车窗上划出半透明的弧线,我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别墅轮廓,手指死死攥着药瓶。
冰凉的塑料棱角硌得掌心生疼,却让我有种真实感。
这不是又一场午夜噩梦,我真的逃出来了。
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好几眼,「姑娘,这么晚还下着雨,确定要去火车站?」
「嗯。」我把脸埋进围巾里,声音闷闷的,「最近的一班车,去哪都行。」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程曜的名字跳出来。
我直接关了机,把SIM卡抽出来,摇下车窗扔进雨里。
细小的塑料片瞬间被雨水吞没,就像我在这座城市存在过的痕迹。
火车站售票窗口的荧光灯刺得眼睛发酸。
「最近发车的是去霖城的K1473,还有二十分钟开车。」售票员敲着键盘,「硬座128,要吗?」
我递过现金时,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直到火车轰鸣着驶出站台,我才允许自己哭出来。
三年婚姻,我连一张属于自己的银行卡都没有,钱包里这叠现金是这半年买菜时一点一点攒下的。
车厢里充斥着泡面和体味的浑浊空气,邻座大叔的鼾声震天响。
我却在这片嘈杂中获得了久违的安宁。
至少这里没有人会因为我呼吸太大声而皱眉。
8
霖城是个我从未去过的小城市。
出站时天刚蒙蒙亮,我在车站附近找了家小旅馆,用假身份证登记入住。
房间墙纸发黄,床单上有可疑的污渍。
但浴室热水很烫,我站在水下冲刷了近一小时,皮肤都皱了起来。
擦头发时,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新闻。
程曜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,他穿着那套深蓝西装。
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。
正在某个商业论坛上发表演讲。
我条件反射地去摸遥控器想换台,却在听到记者提问时僵住了。
「程总,听说您太太今天没有陪同出席?」
镜头里的程曜笑容完美得像是雕刻出来的,「她身体不舒服。」
说着还体贴地补充,「最近换季,大家也要注意家人健康。」
虚伪。
我关掉电视,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背上,冷得打了个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