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靳砚在病床前停下,距离邝薇只有一步之遥。他甚至没有看裴屿一眼,仿佛那只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。他的目光,自始至终,都牢牢锁在邝薇身上。

“他怎么样?”靳砚开口,声音不高,平铺直叙,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。

这平淡的语气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邝薇紧绷的神经上。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,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,指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裴屿,声音嘶哑尖利,带着哭腔和崩溃:“他怎么样?!靳砚!你问我他怎么样?!你瞎了吗?!你看看他!看看他啊!都是你!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!你这个魔鬼!杀人凶手!我要报警!我要让你坐牢!让你偿命!”

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,扑上来想要撕打靳砚。

靳砚只是微微侧身,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毫无章法的攻击。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眼神里只有一丝冰冷的嘲讽,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。

“报警?”靳砚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,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,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。“邝薇,用你那颗被旧情烧糊涂的脑子好好想想。”他微微倾身,逼近邝薇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冰锥,刺入她的耳膜,“那段视频,清清楚楚拍着,是他自己超速失控,冲出护栏。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
他顿了顿,欣赏着邝薇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的脸,继续用那种平静到残忍的语调说:“倒是你,我的好妻子。深更半夜,为了一个‘普通同学’,哭得肝肠寸断,守在这ICU寸步不离……你说,如果我把我们‘恩爱’的婚姻状况,还有你昨晚在同学会上的精彩表现,特别是……”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邝薇被撕裂的领口,“…某些细节,一起提供给媒体或者他的单位……你觉得,舆论会怎么看你?他那个体面的医生工作,还能保住吗?他那个据说很要面子的老教授父亲,会不会气得直接拔了他的氧气管?”
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精准地捅在邝薇最恐惧的地方。她踉跄着后退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报警?她拿什么报?靳砚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!视频是“证据”,而她,就是那个最不堪的、足以毁掉裴屿最后一点名声的“污点”!

“你…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邝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充满了绝望的哀求。

“我想怎么样?”靳砚直起身,脸上那点虚假的弧度也消失了,只剩下纯粹的冰冷和残酷。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手中的牛皮纸文件袋,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。

纸张摩擦的声音,在只有仪器声的病房里,显得格外清晰刺耳。

他将那份文件,连同文件袋里掉出来的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,一起甩在邝薇脚边的地上。

照片,正是裴屿那辆保时捷911在盘山道上腾空飞起、即将坠崖的瞬间抓拍!画面极具冲击力,充满了毁灭的美感。

而那份文件,抬头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,像烧红的烙铁,烫进邝薇的眼里——

离婚协议书。

“签了它。”靳砚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、毁灭性的力量。他微微抬了抬下巴,指向病床上靠着机器维持生命的裴屿,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死物。“签了字,我保证,他还能在这张床上,多喘几天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