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绣片上绣的是一对交颈鸳鸯,鸳鸯的羽毛用的是极细的红丝线,在昏暗的光线下看,那红色像是活的,要从绣片里渗出来似的。更让她心惊的是,绣片的背面,用同色的红丝线绣着一行小字,字迹娟秀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。

她拿起绣片,翻过来看。

那行小字清晰地映入眼帘:

“七月初七,奈何桥边,等你赴约。”

七月初七。

林晚秋的手瞬间开始发抖,绣片差点从她手里掉下去。

那是她与沈砚之定情的日子。那年的七月初七,沈砚之在园子里的海棠树下,拿着一支亲手折的海棠花,对她说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。

可沈砚之已经死了三个月了。

死在钱塘江的翻船事故里,连尸骨都没找回来。

这个送绣片的人,到底是谁?

2 鬼影归来

为什么会知道她和沈砚之的定情日?

又为什么要让她去奈何桥边赴约?

林晚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冒,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住了。她猛地把绣片扔回锦盒,转身想去找阿福问清楚送件人的模样,可刚转过身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那个声音,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
“晚秋。”

那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,狠狠扎进林晚秋的耳朵里。她浑身一僵,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,连呼吸都忘了。

这个声音…… 是沈砚之。

是那个已经在钱塘江翻船事故里失踪了三个月,连尸骨都未曾寻回的沈砚之。

林晚秋的指尖还残留着锦盒的凉意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,撞得她肋骨生疼。她不敢回头,死死盯着门口淅淅沥沥的雨帘,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砚之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模样 —— 他穿着那件月白长衫,袖口绣着她亲手绣的海棠,笑着对她说 “等我回来,给你带杭州最好的绣线”。

可现在,那个本该在江底长眠的人,却在她身后,叫了她的名字。

“怎么不回头看我?” 沈砚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,依旧是记忆里温温柔柔的语调,可此刻听在林晚秋耳里,却透着一股刺骨的阴冷,“你不是说,最想见到我吗?”

林晚秋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,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,那目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,让她动弹不得。她缓缓地、缓缓地转过身,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,沉重得可怕。

柜台后的阴影里,站着一个男人。

他穿着那件熟悉的月白长衫,袖口上那朵海棠花依旧鲜活,可他的脸却白得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,没有一丝血色。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,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,落在长衫上,晕开一圈圈深色的水渍。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,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了一层白雾,灰蒙蒙的,没有任何神采,却又死死地盯着林晚秋,仿佛要将她的魂魄都吸进去。

“砚…… 砚之?” 林晚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她看着眼前的人,又看了看柜台后的阴影 —— 那里没有任何光源,可他的身影却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,没有留下一丝影子。

沈砚之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地往前走了一步。他的脚步很轻,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可林晚秋却清楚地看到,他的长衫下摆正不断地往下滴水,水渍在青石板上晕开,竟不是透明的,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暗红,像稀释后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