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软糖砸了普信男的头
暮色像块浸湿的纱布包裹着南城中学，蝉鸣声中混杂着放课铃声。林知夏拢了拢浅蓝色棉布裙摆，发间珍珠发夹被夕阳镀成蜜糖色——那是三天前周明远托人从纽约带回来的礼物，礼盒上印着熟悉的瘦金体字迹：“最适合你的温柔。”
“林老师！珍珠奶茶不要珍珠的来了！”奶茶店小妹踮着脚喊，铁勺撞击冰块的脆响惊飞电线杆上的麻雀。
林知夏接过冰凉的奶茶杯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壁凝结的水珠。她总给学生买全糖的珍珠奶茶，自己却要无糖的玄米茶——就像她把重金属乐队海报压在抽屉底层，每次批改作业时总要轻轻哼两句，又在办公室门被推开时慌忙切换成舒曼的《童年即景》。
“知夏。”
突如其来的热气喷在耳后，她脊背瞬间绷直。数学组张磊将手机几乎怼到她脸上，油腻的聊天记录在发烫的屏幕里张牙舞爪：「你今天的蓝色裙子和珍珠发夹真配，像我的新娘」「晚上一起看电影吧？保证不告诉周医生」。
“哎呀我们林老师耳朵都红了。”张磊故意提高声调，引得校门口几个抽烟的学生看过来，“装什么清纯啊？每天在办公室吃我带的巧克力...”
珍珠奶茶突然在掌心炸开。
黏腻的液体顺着张磊的鬓角往下淌时，林知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。珍珠黏在他额前的两根卷曲毛发上，像某个滑稽话剧里的道具，而她的右手还保持着抡杯的姿势，小指因用力过猛微微抽搐。
“你再碰我...”她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，眼神却穿过张磊的肩膀，定定望着玻璃橱窗倒影里的自己。那个倒影里的女孩扎着低马尾，刘海永远垂在眉上三寸，和十二岁那年缩在周家别墅楼梯转角偷听养母训话时一模一样。
"发什么疯！"张磊抹了把脸，肉粉色指甲掐住她细白的手腕，"周明远那种假洋鬼子能满足你？哥哥教你做..."
引擎轰鸣声撕裂空气。
林知夏只来得及瞥见一抹黑色残影，张磊突然惨叫着跪倒在地。抓着她手腕的力道骤松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热温度——带着薄茧的粗糙掌心托住她后腰，机车皮革混合着松节油的气味强势入侵鼻腔。
"报警键需要我帮你按？"
低沉的男声擦着耳膜碾过，她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。寸头下麦色皮肤渗着薄汗，左臂"永不后退"的刺青随肌肉隆起微微变形。最突兀的是他皮衣口袋里探出半截书角——泛黄的《唐诗选》封皮上粘着油渍，像片被揉皱的月色。
“陈、陈野哥！”奶茶店小妹突然探出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今天怎么没带猫罐头？”
暴戾气息刹那间消散。男人单手从裤袋掏出两个金枪鱼罐头扔过去，金属碰撞声惊醒了呆滞的张磊。这个号称"被散打冠军指导过"的数学老师连滚带爬后退两步，嘴里却还不干不净：“原来早勾搭上这种混混...”
黑色马丁靴重重碾过满地珍珠，陈野弯腰捡起奶茶杯的动作仿佛慢镜头。他抬眸的瞬间，林知夏突然想起上周批改作文时学生写的比喻句——“猎豹撕开羚羊喉咙前会眯眼睛”。
“你刚才说...”塑料杯在他掌中发出濒死的呻吟，“她勾搭谁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