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厅里死一样的寂静。窗外，对面街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炸响，喜庆的红纸屑纷纷扬扬，隔着玻璃都能闻到那股硫磺味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转向窗外。对面那家新装修的酒楼，张灯结彩，气派非凡，巨大的红色贺喜花篮从门口一直排到街边。
程岩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，脸上的笑容加深，带着一种彻底解脱后的慵懒和戏谑。
他抬手，指了指那片喧嚣热闹的红色，对着面无人色的苏莉莉，轻轻巧巧地补上最后一句。
“哦，对了，忘了说。”
“那家店的老板，是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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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再没看任何人，转身，推开玻璃门，将一室的死寂、悔恨、震惊与那件扔在灶台上的旧围裙彻底留在身后。门外的风裹挟着对面鞭炮的火药味和自由的空气，扑面而来。
街道对面，“珍味楼”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门口人头攒动，热闹非凡，长长的队伍几乎堵塞了交通，与这边“莉莉饭店”骤然冷清下来的门庭形成残酷对比。喧天的锣鼓声、鞭炮的炸响、人群的欢呼交织在一起，像一场盛大庆典。
程岩穿过马路，珍味楼门口候着的经理立刻小跑着迎上来，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恭敬：“程总，您来了！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，客人都在问您什么时候露一手呢！”
程岩略一颔首，脚步未停：“厨房都备好了？”
“备好了备好了！最好的灶，最顺手的工具，您指定的牌子，全齐了！伙计们也都等着您训话呢！”经理亦步亦趋，腰弯得更低了。
程岩嗯了一声，迈步走进珍味楼。内部装修典雅大气，比之莉莉饭店的局促逼仄，不知开阔了多少。新店特有的木材和油漆味淡淡飘散，其中已然混杂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。服务生们穿着崭新的制服，步履轻快，脸上带着忙碌却兴奋的光彩。
他没有过多停留，径直走向后厨。推开双扇弹簧门，眼前豁然开朗，明晃晃的不锈钢操作台光可鉴人，专业猛火灶具整齐排列，抽风系统强劲无声，各类食材分门别类码放得如同艺术品。一群年轻厨师穿着雪白的制服，站得笔直，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敬畏。
“程总厨好！”见他进来，众人齐声问好，声音洪亮。
程岩目光扫过，看到了几张略微熟悉的面孔，是先前在莉莉饭店后厨，那几个手艺不错、也曾对他流露出钦佩之意的帮厨。他们显然提前得到了消息，此刻站在这里，脸上激动与忐忑交织。
他没什么废话，直接走到属于总厨的位置，脱下外套，换上早已为他备好的、绣着他名字的崭新厨师服。
“开始吧。”他言简意赅，拿起手边的炒勺，掂了掂分量，无比称手。
下一刻，整个后厨如同精密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。指令清晰，应答干脆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、炉火的呼啸声、食材下锅的滋啦声，汇成一首激昂的厨房交响曲。程岩置身其中，如同指挥家掌控着他的乐团，每一个动作都精准、高效，充满力量与美感。火焰在他手中升腾、跳跃，勾勒出他专注而锐利的侧脸轮廓。
很快，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飞快送出。外面大堂的赞叹声、觥筹交错声隐隐传来，是对这场“叛变”最直接的肯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