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兰,我知道!我知道我让你等了太久,每一次都是我的错!但这次真的不一样,这个案子很快就能——”他的语速更快了,急切地想要解释,想要抓住些什么,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恳求。
“不是时间的问题,新一。”她打断他,目光投向窗外被雨水彻底模糊的世界,眼神变得悠远而空茫,仿佛穿透了雨幕,看到了过去无数个独自等待的日夜,“是我发现自己已经快要记不清你的样子了。我手机里最后一张你的照片,是半年前拍的,像素都有些模糊了。而上一次真正见到你,触碰到你,听到你真实的声音而不是通过电流,是314天前。”
那数字,如此具体,像一根淬了冰的针,轻轻一刺,就让强装的平静泄开一丝缝隙,露出底下鲜活的痛楚。
电话那头传来他更加急促的声音,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幼稚的、病急乱投医的急切:“我可以现在开视频!立刻!或者……或者让阿笠博士帮忙!他的新技术已经可以做出很逼真的全息投影了!几乎和真人一样!你可以看到我,我也可以看到你,我们甚至可以——”
“不用了,新一,真的不用。”小兰轻轻笑了,笑声里浸满了苦涩的意味,连她自己都惊讶于此刻居然还能笑出来,尽管那笑容比哭还难看,“我真的不想……连见面都需要借助科技,连牵手都要通过冰冷冰冷的屏幕。我需要的是真实的温度,是有困难时能随时依靠的肩膀,是高兴时能立刻拥抱的怀抱,是难过时能借给我哭泣的胸膛。新一,这些……你给不了。”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“……就……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?”他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和哀求,几乎像是在呓语,“等我解决这个案子……我保证,这次之后……”
“我等了太多个‘案子’了。每一个‘下次’都像是挂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,看得见,却永远吃不到。”她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哽咽,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,“再见,新一。照顾好自己。”
说完,不等他做出任何回应,她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猛地按下了挂断键。
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,只剩下窗外永无止境般的、哗啦啦的雨声,单调地重复着,敲打着玻璃,也敲打在她空洞的心上。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,她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,蜷缩起来。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,“啪”地一声轻响,屏幕暗了下去,如同她此刻骤然熄灭的某种希望。强撑的堤坝彻底崩溃,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,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,混合着窗外雨水的节奏,一滴一滴,砸落在冰凉的木质地板和她紧握的拳头上,晕开深色的水痕。
她不是不爱了。正是因为那份爱曾经如此深刻、如此炽热,那份等待曾经充满如此虔诚的期盼,才无法再忍受这份近乎虚幻的恋情所带来的、日益增长的孤独感和无望感。她需要的不再是电话里的声音和屏幕里的影像,而是一个真实存在、能分享生活点滴、能触摸到温暖的人。这个决定,痛彻心扉,如同亲手将心脏的一部分剜去,却理性而必然。她只是……太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