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进审讯室,张岭无声地跟在他身后,关上了门,将老王和小武隔在外面。
老黑拉过凳子,大马金刀地坐下,正好与水岩平视。
“厉害啊,”老黑鼓了鼓掌,语气带着夸张的赞叹,“三言两语,先废了我们一个主力。这心理战打的,专业。”
水岩没反应,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老黑也不在意,身体前倾,手肘撑在膝盖上:“让我猜猜……你不是在负隅顽抗,你是在试探。试探我们值不值得你‘说点什么’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里那玩世不恭的调调淡去了些:“毕竟,你要是真打算死扛到底,刚才对着解花,你就该咬舌自尽或者想办法激怒我们杀了你,而不是仅仅把他骂崩溃。对吧,水家核心……最小的小妹妹?”
水岩终于抬眼,看向老黑,又扫过他身边沉默的张岭。
“老黑,自学心理学成才出名。”她淡淡开口,“还有……张岭。”她的目光在张岭身上停留了一瞬。
“哟,调查得挺清楚。”老黑笑嘻嘻的,心里却更警惕了几分。
水家的情报能力果然可怕。
“你们抓我,是想扳倒水家。”水岩的语气平淡无波,“但扳倒一座山,需要的是足够的力量和决心,而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,或者……”她瞥了一眼门口方向,意有所指,“过于柔软的心肠。”
“力量和决心我们有的是,”老黑接口,“就看合不合作了。”
“合作?”水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,“凭什么?凭你们抓了我?还是凭你们觉得我厌恶水家,就会帮你们?”
“不凭什么。”这次开口的是张岭,“凭你想。”
水岩的目光转向他,眼睛微眯。
老黑收敛了笑容,声音低沉下来,那层玩世不恭的伪装褪去:“小妹妹,咱们就别绕圈子了。你那种看透一切、觉得什么都没劲儿的眼神,黑爷我熟,咱自个儿照镜子的时候也能看见。”
他指了指张岭:“这家伙估计也差不多。活得够久,见得够多,糟心事一件接一件,确实容易觉得这世道挺没意思的。”
“但是呢,”老黑话锋一转,“没意思归没意思,可总有些东西,值得较较劲。比如,让某些更没意思、更操蛋的玩意儿消失,或者……至少给那些还有点意思的人,腾个能喘气的地儿。”
“你厌恶水家,不是因为它是你的囚笼,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‘没意思’和‘操蛋’的集大成者,对吧?
你出来,不是因为水棋的计策多高明,而是你想看看,外面有没有能真正掀翻这桌烂棋的人。”
一片死寂。
水岩沉默地看着老黑,又看看张岭。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但周身那种极度戒备和试探的气息,却缓和了些许。
良久,她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被镣铐锁死的手腕,金属发出细微的碰撞声。
“我的匕首,”她开口,声音依旧沙哑,却不再带着攻击性,“还给我。”
老黑和张岭对视一眼。
“那是我的东西。”
老黑咧嘴一笑:“成啊!不过得等咱们谈完‘合作’细节之后。毕竟你这小丫头片子凶得很,黑爷我可不敢轻易松绑。”
水岩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,只是重新靠回椅背,闭上了眼睛,仿佛疲惫至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