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问吧。”她吐出两个字，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“不过，”她忽然又睁开眼，看向张岭和老黑，眼神锐利，“如果你们让我觉得……不够格。”
她没有说下去，但那股冰冷的、同归于尽般的决绝意味，再次弥散开来。
老黑笑容不变，眼神却凝重起来。张岭的目光却已将眼前这个年仅二十二岁、却仿佛已历经千劫的“小妹妹”，放在了足够重视的位置上。
……
老黑放松了坐姿：“行，那咱们就聊聊。水家核心层的结构，人员分布，最近的动向。”
“核心层分三堂：刑堂我掌，内堂负责家族运转和资源调配，掌令是水曦；外堂负责所有外部行动和情报网络，掌令是水辉。
人员名单和详细据点分布，给我纸笔，我可以列给你们。不过……名单真伪混杂，据点三日一换是常例，你们拿到的瞬间就可能已经作废。
至于最近的动向？内堂在收缩部分海外资产，外堂的人像疯狗一样在找你们，尤其是张岭和小武。至于我刑堂……主要任务本来是抓你们和清理门户，现在，”她微微动了动被禁锢的手腕，“我在这儿，他们大概会乱上一阵。”
张岭忽然开口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：“水家训练基地，有几个。”
“明面上的大型综合训练基地，国内外一共七个。但真正培养‘核心’的地方，不在这七个之中。那是移动的，通常在远洋货轮或者废弃军事掩体里，坐标随时变动。我出来的那个，‘虿盆’和‘养蛊场’，就在里面。”
老黑咂摸了一下嘴：“够谨慎的。那你觉得，从哪里下手最容易撕开个口子？”
“水家没有明显的弱点。它就像一只百足虫，砍掉几条腿，不影响它爬行。硬要说……”
她沉默了几秒，似乎在权衡，“水辉。外堂掌令。能力强，野心更大，刚愎自用。他想压过内堂的风头，容易冒进。
从他负责的项目入手，或许能找到破绽。但风险也最大，他手下的人最疯。”
“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？”老黑盯着水岩，“别说你突然良心发现，或者看我们顺眼。你这类人，我太了解了，没有足够的理由，不会做任何决定。”
水岩迎着他的目光，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里，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、近乎厌倦的情绪。
“理由？”她重复了一遍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，“我活了二十二年，有记忆以来，就在被折磨、被背叛、被利用。水家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，一件很好用的武器。但武器用久了，也会想知道，握着它的手，到底想指向何方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老黑和张岭：“你们想扳倒水家。正好，我也腻了当水家的刀。这个理由，够不够？”
“只是想换只手？”
“不。是这把刀，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反过来，把原来的铸刀坊给劈了。至于之后是折断还是被丢弃，无所谓。”
……
张岭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：“你的毒，谁下的。”
水岩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：“水家秘制，没有解药，每两周发作一次。”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，“下次发作是五天后，你们可以亲眼看看。”
老黑沉默了一下，难得没有用插科打诨来应对。他看了一眼张岭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