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手没有丝毫松动。
而门外，传来了脚步声。
不紧不慢，皮鞋踩在磨光石地面上，发出清晰、规律的“嗒、嗒”声。他绕开了正门，正在走向……员工通道？侧门？
他知道所有入口。
我必须离开这个大厅！
我死命一挣，撕裂了裤脚，半个身子终于探出了窗户，重重摔在外面的地上。玻璃碎片刺得更深。我顾不上疼痛，连滚带爬地起身，不是冲向远处的外大门——那太远了，他肯定会在那里堵住我——而是冲向最近的一排书架区。
“藏起来……”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脑海里尖叫，“不能被他找到！”
这里的灯光更加晦暗，书架像巨大的墓碑，投下纵深的阴影。我缩进两排哲学书籍之间的缝隙，蜷缩起来，拼命压住粗重的喘息，心脏跳得快要炸开。
嗒…嗒…嗒…
脚步声进入了大厅。
它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欣赏那扇被砸碎的窗户和空无一人的咨询台。
“调皮。”馆长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，在大厅里微微回荡。“新来的总是不懂规矩。需要……特别指导。”
脚步声再次响起，开始移动。不是漫无目的，它精确地、有条不紊地沿着一条直线前进，仿佛早就知道该去哪里。
我把自己缩得更紧，祈祷黑暗能吞没我。
脚步声经过了我藏身的区域，没有停留，继续向前。
我稍微松了口气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但下一秒，那脚步声停了。
停得毫无征兆。
紧接着，我听到一种声音。一种细微的、令人牙酸的摩擦声，来自我的正上方。
我一点点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。
馆长就在那里。
他倒悬着，像一只巨大的蝙蝠，从书架顶层探下身子。他的脸几乎贴到我的脸。他的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，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，露出过于整齐的、白得发亮的牙齿——正常的牙齿。但他的眼睛，那双眼睛依旧巨大、漆黑，没有倒影。
他根本没用走的。他不知用什么方式，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书架顶上。
“找到你了。”他悄声说，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，带着旧书和薄荷的诡异混合气味。“你喜欢捉迷藏？”
我吓得几乎心脏停跳，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。
他猛地伸出手——那手臂像橡皮一样拉长——苍白的手指直直抓向我的脸！
我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，后脑勺狠狠撞在背后的书架上，眼前一阵发黑。
“嘘……”馆长的声音带着责备，他轻盈地从书架顶部落下，没有一丝声响。“安静。图书馆需要安静。”
他站直了身子，高，瘦，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黑色旧西装。他一步步逼近，阴影完全笼罩了我。
“你知道规矩的。”他歪着头，笑容不变。“‘绝对安静’。你制造了噪音，很大的噪音。两次。”
他的手指抬起，细长得不像人类，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。
“惩罚是……”他拖长了声音，另一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