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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整夜,傅景渊都带人抓捕在城中四处流窜的灾民,直到天光大亮才回到将军府。
他将马鞭扔给马夫,边往谢清漪院子走边问道:“清漪怎么样了?”
“谢姑娘无碍,只是昨日被流民惊吓到了,服了安神药,还在睡着,”管家跟在傅景渊身边,担忧问道:“将军可寻到夫人了?”
傅景渊脚步一顿:“苏婉云昨日没被送回府?”
管家一脸茫然:“将军,老奴昨日等到天黑也不见夫人回来,便去托人问了守城军,说是没有人看到夫人,这……”
没有人救苏婉云?!
傅景渊心脏狠狠一缩,他当时只顾着安抚谢清漪,离开府便全然忘了苏婉云,他以为会有人救她……
他脚下微微踉跄,拧眉旋身就要往府外走。
这时,尖细的嗓音刺破庭院的静谧——
“圣旨到,骠骑将军傅景渊接旨!”
傅景渊抬眸便见禁军统领亲自带着一队人马立于院中,身后还跟着户部主事。
他心头一跳,快步迎出去,撩袍跪地。
太监总管展开圣旨。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骠骑将军傅景渊之妻苏婉云,性淑贤良,捐私产以济灾民,其情可嘉。朕念其忠善,特准与傅景渊和离,自此男婚女嫁,各不相干。另,念及苏氏忠义,特恢复苏家皇商身份,封苏婉云为明安郡主,准其自立门户。”
傅景渊的耳中 “嗡” 的一声,仿佛有惊雷炸开。
和离?
苏婉云要与他和离?
他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:“公公,您是不是念错了?婉云她……”
“将军慎言!”太监总管冷着脸打断他,继续宣读,“苏氏嫁妆乃其私产,着户部、禁军即刻依清单清点,金银田产、铺面良田,悉数收回充入国库,不得有误,违者以违逆论处,钦此。”
最后一个字落下时,傅景渊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他盯着太监总管手中明黄的圣旨,指节因用力攥拳而泛白:“不可能!婉云绝不会与我和离,她那么爱我,怎么可能……”
他声音低下来,眼前蓦然浮现出昨日苏婉云趴在地上看向他时绝望的目光,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仿佛现在才传到他耳中。
他的心如同被重锤碾过。
“傅将军。” 禁军统领上前一步,将一份清单递到他面前,“苏小姐在御前亲自要求和离,并所有嫁妆捐给了国库,这是苏小姐加入将军府时的嫁妆清单,皇上还在等我回宫复命,还请不要误了时辰。”
傅景渊一把夺过清单,目光一一扫过。
清单上罗列的不仅有金银珠宝、绸缎布匹,还有城外百亩良田、城中十二间铺面,甚至连他书房里那套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、正厅悬挂的《骏马图》,都赫然在列。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 他喃喃自语,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——
他随手给谢清漪的赤金点翠步摇,他从账房随意支取银子为谢清漪塑金身、建院子用的根本不是将军府的钱。
原来那些他从未放在心上的东西,全是她的嫁妆。
忽而一股混杂着愤怒与恐慌的情绪冲上头顶,他暴怒出声:“谁敢动府里的东西!这是将军府,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!我要见苏婉云,让她自己过来跟我说!”
“将军这是要抗旨?” 户部主事冷笑一声,扬声道,“来人,按清单清点,若有阻挠,就地拿下!”
禁军应声上前,开始搬运库房里的财物。
傅景渊想去阻拦,却被两名禁军死死按住肩膀。
他眼睁睁看着一箱箱珠宝被抬走,一卷卷地契被封存,连谢清漪头上那支他随手赏的玉簪,都被账房先生指着清单摘了下来。
“景渊,这是要抄家吗?” 谢清漪被一名禁军拖出来,她手中还死死拽着一支玉簪不肯给他,看到满院禁军,吓得脸色发白,抓着傅景渊的衣袖瑟瑟发抖,“昨日是苏婉云开的城门,跟我们还有将军府没有任何关系!要抓也该抓她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