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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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等苏婉云开口,谢清漪抬手将案上烛台打翻,火焰瞬间燃着了帷幔。

火势蔓延得极快,佛堂陷入一片火海。

外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叫声,但火势在干燥的冬日很快失控。

苏婉云顾不上浑身的伤痛,挣扎着想要逃出去。

谢清漪死死拽住她,笑得张扬,将她推进了火海中:“你说傅景渊会救你还是救我?”

就在这时,房门被猛地踹开。

傅景渊冲进来,看到火已经燃到苏婉云身上,瞳孔一缩,正要过去救她。

刚刚还嚣张不已的谢清漪倒在地上,一脸惊慌无措:“景渊!救我!”

傅景渊脚步顿住,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苏婉云。

只一眼,苏婉云便知道谢清漪问题的答案。

他会救谢清漪。

果不其然,傅景渊不再犹豫,大步走向谢清漪,将她打横抱起,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火海。

苏婉云的心如同被刀割般,疼得她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随着他的离开,一道横梁当头砸下,尖锐的疼痛让苏婉云彻底没了意识。

苏婉云从剧痛中醒来。

轻云正在床边垂泪,见她睁开眼,欣喜不已:“夫人,您终于醒了!”

她正想坐起身,却发现浑身都被裹了厚厚一层纱布。

“夫人您别乱动,李郎中说您的伤需要卧床静养。”轻云忙端了药过来。

“李郎中?”苏婉云疑惑,将军府并没有姓李的郎中。

“那天晚上谢姑娘受了惊吓,将军把所有郎中都叫走了,奴婢只能去城东请了李郎中过来为您医治……”

苏婉云的心沉到谷底,过了片刻才扯出一抹苦笑。

傅景渊,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?!

养伤期间,苏婉云没再出院门半步,她清账理账,对照嫁妆单子清点好嫁妆,这才发现,她的嫁妆已经被挥霍一半。

管家送来商户们递过来的账单,上面皆是挂了傅景渊名字的债务。

为了让谢清漪专心清修,傅景渊专门为她移栽了贵如黄金的湘妃竹。

听闻她要抄写心经,他为他购置价值千两黄金的古墨和紫檀木狼毫笔。

她书房中缺一幅山水画,他便花重金请了名家墨宝挂到她房中。

以前的苏婉云会在意,会去找傅景渊吵,找他闹,可如今,她只平静一笑。

每年开春,她都要面对难缠的债主,开私库去还将军府账目。

今年要面对这些的将会是傅景渊自己。

此后,府中一切用度,苏婉云眼睛眨都不眨地全都批了足量的银子。

傅景渊对此十分满意,破天荒地将新得的一扇血珊瑚送给了她。

临近离开,苏婉云的伤养得七七八八。

她正在整理带不走的旧物,谢清漪突然闯了进来,强拉着她出了府门。

“你整天躲在富贵窝里怎么能行?今天就让你亲眼看看人间疾苦。”

谢清漪带苏婉云来到城墙上,俯瞰城墙外聚集的灾民,每个人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在这寒冬里仍然穿着破了洞的单衣。

“看到了?侯府捐的三百两,对于这些灾民来说,杯水车薪。”谢清漪神情悲悯,“你每天拿着算盘汲汲营营,就守着你的富贵日子,不肯多给百姓一分一厘,还与民争利,实在可恶!”

她这话说得正义凛然:“我看不如增加到每日捐五百两,虽然这样仍然不够,但能多救下一人便是极大的功德。”

苏婉云看着谢清漪头上价值百两的翡翠簪子,冷笑一声:“你可知道,你头上这一根簪子够一个普通百姓一家几年吃穿用度?你在将军府造的九曲白玉桥黄金两千两,朝廷赈灾的银两不过白银百万,你口口声声慈悲为怀,为什么不肯节省自己的用度捐给百姓?”

谢清漪被苏婉云戳穿,面上一阵白一阵红,她刚要张嘴反驳,就听见城墙下灾民中传来一道小孩子的哭声:“娘,我好冷。”

她当即抓着一个在城墙巡逻的士兵开口道:“快打开城门,你没看到那些灾民都要冻死了吗?那里面还有小孩子呢!”

巡逻的士兵并不认识谢清漪,但看她一身华贵,仍是恭敬开口:“灾民中多有暴乱,没有命令,我们不得开城门。”

说完,他们便绕过谢清漪离开,继续巡逻。

谢清漪看着城墙下,哭得没了力气的孩童,恨恨开口:“你们怎么能这么冷血!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!”

她发号施令惯了,见这些人不理她,当即拦住他们,扬起下巴:“我可是将军府家眷,将军都听我的,你们有几个脑袋敢不听我命令?!快去把城门打开,好好安置灾民,到时我会让将军嘉赏你们。”

几名士兵对视一眼,丝毫不惧谢清漪的威胁,冷着脸:“有将军府令牌我们才能开城门,没有的话……别妨碍公务!小心把你押入大牢!”

谢清漪气恼不已,可她哪里来得将军令牌?

苏婉云嘲讽一笑,她拿出腰牌递给轻云,边吩咐轻云到城外设粥棚边往城墙下走。

却没想到,谢清漪冲过来,一把夺走了腰牌。

“谁说我没有腰牌!我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命令你,把城门打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