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逼近一步，阴影把我完全笼罩：“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家妈，安安分分带带孙子做做饭？爸工资高，养着你，让你吃饱穿暖，你还想怎么样？离了爸，谁养活你？你那2000多退休金够干嘛的？指望我和妹妹每个月给你打钱？我们还有自己的小家要养呢！”
原来，在儿子眼里，这就是妈妈的价值。
妈妈就得为全家的幸福，隐瞒家暴，安安分分沉默到死。
我看着他轻蔑的眼神，脑中闪现小时候的他趴在我肩上，软软地说：“妈妈最好了，我长大赚好多好多钱给妈妈花。”
我的皮夹克竟是狼皮做的！
呵呵！
鼻梁骨的痛楚又一次尖锐地提醒我现实的残酷。
我慢慢吸了一口气，问道“说完了？”
王磊被我的平静噎了一下，一时没接上话。
我指向门口：“说完了，就带着你这位受了委屈的爸出去！”
“妈，你别不识好歹！”
“出去。”我闭上双眼，全身不住地颤抖。
王建国猛地抬起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他大概以为，我会像过去四十年一样忍气吞声，最终屈服于“为了孩子，咬咬牙就过去了”的规训之下。
王磊气得脸色铁青，手指着我抖了半天，最终狠狠撂下一句：“行！你狠！你别后悔！我看你离了爸怎么活！到时候别来哭求我们！”
他搀扶着戏瘾还没下去的王建国，摔门而去。
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都在颤。
3.
卑劣的生物不懂廉耻。
李秀芬竟抱着她那胖孙子上门宣示主权。
我本不想开，但她把门敲得越来越响，引得邻居们瞧热闹。
我猛地拉开门。
李秀芬上下打量着我，嘴角撇着：“哟，这就是王哥家的黄脸婆啊？听说你闹离婚？赶紧离！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货！”
她怀里的孩子学着舌：“老货！”
我气血上涌，手紧紧攥着门把手。
李秀芬越发得意，故意颠了颠孩子：“瞧瞧，这是我大孙子，可爱吧？老王可是喜欢得紧，说了以后他的钱啊，都给我孙子花。供他读最好的学校。”
她朝我屋里瞥了一眼：“就你这破窝，留着你在这里发烂吧！老王要给我买大平层，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，你就等着烂死在这里吧！”
那孩子被她教着，朝我吐了一口口水。
“滚！”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。
“凶什么凶？老母狗！没人要的玩意儿！”
李秀芬骂骂咧咧，抱着孙子扭着腰走了。
我关上门，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涌出来。
这世道怎么了？发臭的垃圾都有人上赶着抢。
4.
深夜，门又被轻轻敲响。
我以为是王八蛋王建国，警惕地从猫眼看去，竟是小女儿王薇。
她脸上带着焦急和关切，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。
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一丝。
还好，还有个贴心的女儿。
我打开门，她立刻挤进来，放下保温桶就抱住我：“妈，哥都跟我说了！你没事吧？爸他怎么能这样！”
她的拥抱让我几乎冻僵的心感受到了温暖。
我靠在她肩上，鼻梁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又一次翻涌上来，哽咽着把王建国的丑事，儿子的指责和多年的隐忍都说了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