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217B的“怪人”室友
伦敦的雾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，像一块浸了冷水的羊毛毯，裹在泰晤士河两岸的尖顶建筑上。泰德·格雷把最后一个行李箱拖上贝克街的台阶时，皮鞋尖已经沾了圈泥点——这鬼天气，才下午三点，路灯就晕开一片模糊的橘色光晕，连对面那家百年面包店的招牌都只剩个暖黄的轮廓。
他掏出手机，屏幕上是房产中介半小时前发的消息：“217B，伊莱亚斯·索恩先生，合租意向确认。提醒：索恩先生‘生活习惯特殊’，介意勿扰。”
“特殊”这词，泰德在阿富汗待了三年后， tolerance 阈值已经拉到了最高。毕竟，比起凌晨三点被塔利班迫击炮炸醒，什么样的“特殊”能比那更糟？他深吸一口气，推了推鼻梁上的旧眼镜，敲响了217B的门。
门没关，虚掩着，里面飘出断断续续的小提琴声——不是什么舒缓的曲子，更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弦上刮，节奏快得让人心脏发紧。泰德推开门，玄关没开灯，只有客厅方向漏出点蓝光，映着满地的纸张和一个蜷缩在沙发里的身影。
“你是泰德·格雷？”
小提琴声没停，那人甚至没抬头，声音像冰粒撞在玻璃上，冷得脆生。泰德点点头，刚要开口，对方突然放下琴，转过身来。
客厅只开了电脑屏幕的光，男人的脸一半在亮处，一半在阴影里。高挺的鼻梁，眼下有淡淡的青黑，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鸟巢，却偏偏有双极亮的眼睛——像两盏聚光灯，直直地扫过泰德的全身，看得他浑身发毛。
“退役军医，刚从赫尔曼德省回来三个月，左肩有旧伤，没完全恢复，所以你进门时左肩先沉了一下；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有老茧，是握手术刀的姿势，不是拿枪——你是外科医生，不是步兵；行李箱拉杆上有阿富汗的红土痕迹，外套领口沾了点氯己定的味道，最近去过医院复查；还有，你婚戒痕还在，却没戴戒指，要么是刚离婚，要么是配偶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泰德猛地攥紧拳头，指节发白。他没想到，自己的人生会被一个陌生人用三十秒扒得底朝天。
男人挑了下眉，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，又有些理所当然。“我是伊莱亚斯·索恩。客厅归我，卧室在二楼左边，浴室共用，别碰我桌上的东西——尤其是标着‘R’的文件夹。租金每周三百五十镑，包水电，你没意见吧？”
泰德还没从刚才的冲击里缓过来，就见索恩已经转回头，重新拿起小提琴。那刺耳的旋律再次响起，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。他盯着满地的线索图——上面钉着照片、报纸剪报，还有些看不懂的符号——突然觉得，中介说的“特殊”，可能还是太保守了。
但他没的选。伦敦的房租像坐了火箭，而217B的位置和价格，是他能找到的最好选择。泰德拖着行李箱上楼，楼梯扶手有点晃，二楼的卧室倒还算整洁，窗外正对着贝克街的街景，雾里的红色双层巴士慢悠悠地开过，像个移动的灯笼。
他刚把衣服放进衣柜，楼下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，接着是索恩的吼声：“泰德！下来！”
泰德跑下楼时，索恩正站在电脑前，屏幕上是一封邮件，发件人是“苏格兰场 埃拉·科斯塔警探”。邮件内容很短：“南岸仓库发现尸体，现场有符号，速来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