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祭堂时，母亲在门口等她，手里拿着一件新缝的瑶布衣裙，上面绣着精致的蝶纹。“这是你姑姑当年的手艺，我学着绣的。”母亲的声音哽咽，“到了京城，照顾好自己。若实在不行，就……就逃回来，娘还在这儿等你。”
阿月抱着衣裙，泪水无声地落下。她知道，从答应盘公的那一刻起，她就再也回不来了。大藤峡的晨雾又开始弥漫，将山寨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，像是预示着她前路的迷茫与凶险。
第二章 深宫选秀路
正德十六年正月，广西布政使司的官船停靠在梧州码头。阿月混在五十名备选的瑶族女子中，穿着母亲绣的蝶纹瑶布衣裙，颈后的胎记被一层薄纱遮住，若隐若现。
带队的是布政使司的经历周显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，眼神总是在女子们身上打转。“都给我精神点！”周显拿着鞭子，在船板上抽了一下，“陛下在豹房等着呢，谁要是敢出岔子，不仅自己没命，全族都要受牵连！”
女子们吓得不敢作声，阿月却悄悄打量着周围。她发现有几个女子眼神躲闪，袖口似乎藏着什么，想必也是族中安排来伺机报仇的。可她们的紧张太明显了，恐怕还没见到皇帝，就会被锦衣卫察觉。
船行至广州府时，周显突然下令停船，将所有女子带到船舱里。“陛下有旨，入选女子需先验身，有胎记或疤痕者，优先觐见。”周显搓着手，眼神猥琐，“你们谁有胎记，主动站出来，免得我动手搜。”
女子们面面相觑，阿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知道这是盘公说的“机会”，可真要当众暴露胎记，还是忍不住紧张。就在这时，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突然尖叫起来：“我不要验身！我要回家！”
周显脸色一沉，挥手让两个衙役把那女子拖出去。“不识抬举的东西！”他冷哼一声，“再敢闹事，直接扔江里！”
那女子被拖到船舷边，哭喊着求饶，阿月看着她绝望的眼神，突然想起了寨子里的伙伴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走上前：“大人，民女颈后有胎记，愿先验身。”
周显眼前一亮，示意阿月走近。阿月缓缓揭开颈后的薄纱，蝶形胎记在烛光下格外清晰。周显眯起眼睛，伸手想摸，阿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，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。“果然是个美人胚子，陛下肯定喜欢。”周显的手指粗糙，捏得阿月生疼。
就在这时，船舱外传来一阵马蹄声，一个锦衣卫千户带着几名校尉走了进来。“周经历，陛下有令，所有备选女子直接送往京城，不得在沿途耽搁。”千户目光锐利，扫过船舱里的女子，最后落在阿月身上，“这个有胎记的，单独安排一间舱房，好生看管。”
周显不敢违抗，只好松开阿月的手。阿月跟着校尉走出船舱，心里松了一口气——幸好锦衣卫来得及时，否则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。
单独的舱房很狭小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小桌，却比其他女子挤在一起的通铺好上太多。夜里，阿月躺在床上，摸着袖中的银簪，想起了盘公交代的话：“正德帝沉溺酒色，身体虚弱，你可趁侍奉他时，将‘牵机引’刺入他体内。若被察觉，就说是瑶人的巫蛊之术，让他心生忌惮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