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，震耳欲聋的烟花声里，柳卿卿听见自己心跳如鼓。
她天真地以为，在这个身不由己的时代洪流中，自己幸运地抓住了唯一的知己战友。
直到后来她才明白，那场烟花下的共鸣，不过是他不着调的一时兴起。
那双映着烟花的、看似澄澈温柔的眼底深处，藏着的不是理解和共鸣，而是冰冷的评估和精准的捕捉。
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抗拒与脆弱，然后，递出了一把伪装成共情的钥匙，轻而易举地，旋开了她紧闭的心门。
雪无声地落着，覆盖了来时两行清晰的脚印。
回程的路似乎比去时更短，沉默也不再令人窒息，反而裹上了一层微妙难言的薄纱。
快到院门口时，万三皮放缓了脚步，侧头看她，声音比刚才更温和了些：“外面冷，快进去吧。”
柳卿卿点了点头，没敢看他，抢先一步推开院门钻了进去。
堂屋里，父母和王婶立刻停止了交谈，三双眼睛齐刷刷射过来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期待。
“聊得咋样？”母亲抢先问，视线在她和随后进来的万三皮身上来回逡巡。
王婶笑得眼角的褶子堆叠起来：“这还用问？看咱卿卿脸都红了！年轻人嘛，多处处就有话说！”
柳卿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，确实有点发烫。她含糊地“唔”了一声，躲开目光，溜边儿坐回炉子旁的矮凳上。
万三皮则被王婶拉着坐下，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，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样子，只是端起茶杯时，目光似乎无意地朝她这边扫了一下。
父母和王婶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，气氛顿时更加热络起来。
话题不再围绕着两个年轻人打转，开始扯起村里的闲篇，明里暗里却依旧捧着万三皮家条件好，孩子稳重。
万三皮话依旧不多，但偶尔接上一两句，都恰到好处，引得王婶和母亲连连点头。
柳卿卿缩在角落，心里乱糟糟的。刚才外面那一刻的“共鸣”像一小簇火苗，暖着她冰封的心湖，可回到这现实又逼仄的屋里，那点暖意又变得飘忽不定。
坐了一会儿，万三皮起身告辞，说家里还有事。父母和王婶极力挽留，见他坚持，便让柳卿卿送送。
再次走到院门外，雪下得密了些。
万三皮站在门口，没立刻走。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，很自然地问：“能加个微信吗？以后……方便联系。”
柳卿卿迟疑了一下。她的微信里除了几个仅存的朋友，就是各种不得不加的亲戚和工作群。
加一个相亲对象……这意味太明显了。但想到刚才烟花下他那温柔的眼神，她鬼使神差地也掏出了手机。
扫码，添加，通过。
他的头像是一片看不清风景的雪山，名字就是简简单单的“万三皮”。
“回去吧，别冻着。”他收起手机，语气依旧温和，甚至抬手极轻地虚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肘，像是一种克制的关心。
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雪幕里，柳卿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，才转身回屋。
一进门，就被母亲拉住了。
“怎么样？你觉得咋样？”母亲眼睛发亮，压低了声音问。
王婶也凑过来，满脸堆笑：“我就说这娃不错吧？瞧那身板，那相貌，配咱卿卿正好！人家家里说了，要是成了，彩礼这个数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