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卿卿,”他叫她的全名,“订婚了,就是定了,以后谁都不能说散场。”
说完,他松开手,仿佛刚才那一触只是她的错觉。
“下车吧。”他语气恢复如常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。
什么?
柳卿卿没听懂,她一脸懵的下车,一步一步挪回家,像是踩在棉花上。
院子里,父母正在收拾万家带来的礼品,脸上还残留着酒意和兴奋的红光。
“三皮这孩子,真不错,还特意送我们到村口。”母亲摩挲着那堆精美的礼盒,语气欣慰。
父亲蹲在一旁整理烟酒,嗯了一声:“看着是稳重,靠得住。”
柳卿卿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。想说他的手有多冷,他的态度有多不热切。可看着父母那心满意足、如释重负的样子,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,变成一股酸涩的苦水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她沉默地穿过堂屋,把自己摔进里间的小床上,拉过被子,连头一起蒙住。
黑暗里,只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声。
被子阻隔了外界的声音,却阻隔不了心底那片巨大呼啸的荒芜。
5 一场豪赌闪婚
接下来的日子,时间仿佛被偷走了。
正月的气氛还没完全消散,结婚的日子就被万家雷厉风行地定了下来——三月十八,黄道吉日,宜嫁娶。
快得让人头晕目眩。
期间,万三皮依旧保持着那种程式化的联系。
偶尔一条信息,内容无非是“家里让看婚纱”、“摄影师联系方式发你”、“酒店菜单选了哪个”。
每一次手机震动,都让柳卿卿的心脏条件反射般一缩,点开看后,又是更深一层的麻木。
她试图做过微弱的抵抗。一次,万三皮信息让她选婚纱照的风格,她回复:「能不能现场一起去看看,照片实在看不出好坏。」
过了半小时,他回复:「太忙,已定,你听安排就行。」
忙忙忙,冷硬的字眼,敷衍的态度,掐灭了她任何试图表达意愿的火星。
另一次,母亲喜滋滋地拿来万家送来的新被面,大红的缎子上绣着百子纳福。柳卿卿看了一眼,轻声说:“妈,我不喜欢这个图案,能换一个龙凤呈祥的吗?”
母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虑和不解:“你这孩子!万家送都送来了。而且听你王婶说他们家信那个,所以不能用龙凤。”
“我……”柳卿卿咬唇,她感觉自己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。
“我什么我!”母亲打断她,语气带着罕有的严厉,“卿卿,咱们家什么条件你清楚,万家能看上你是咱们高攀了!你爸和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!你安安生生的,顺顺利利嫁过去,就是孝顺我们了!别再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!”
母亲抱着那床红得扎眼的被面走了,留下柳卿卿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,胸口堵得发慌。
她开始不再看手机,不再发表任何意见。像个提线木偶,被父母拉着,被王婶催着,被万家的安排推着,一步步走向那个既定的日子。
婚礼前夜,柳卿卿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直到天亮。
窗外偶尔传来野猫的叫声,凄厉又孤独。
她想起高中辍学在家那些昏暗的日子,想起那些对婚姻和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。兜兜转转,她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,以一种荒诞的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