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她为他死过六次,第七次,她决定不再求他爱她。

113年前,泰坦尼克号沉没夜,她是深海人鱼,为救画家杰克,献出永生,轮回七世。

代价是:他永远忘记她。

每一次,她换身份、换方式、换命运——

温柔、替身、牺牲……

可他总把救生衣给别人,笑着推她上船。

第七世,她不想再挣扎了。

只偷一把钥匙,想把他迷晕送上救生艇。

可他抓住她的手,低语:

“梦里你总救我……这一次,换我陪你。”

船沉,冰海,最后一刻——

他无声张嘴,一串气泡升起:

“来世娶你。”

113年后,深海声呐突然收到脉冲:

AMOR AMOR。

科考员林澈戴上耳机,听见女声低语:

“我还在等。”

而伦敦地下,一幅百年素描被拍下——

画中少女脚踝有疤,正是她。

爱是沉船,也是光。

哪怕轮回成灰,我也要你活着。”

1 深海来电

2025年4月15日,凌晨2点20分,漆黑一片。

北大西洋,北纬41°43′57″,西经49°56′49″。

海面无风,平得像一块被岁月反复擦拭的黑绸。

科考船「深海探索者号」静浮其上,船体灯带缩成一枚白色火柴头,仿佛随时会被黑暗掐灭。

船腹最深处,声呐室如一座玻璃子宫,四壁覆满隔音棉。

恒温18℃,空气却总带着一股去不掉的冷——

那是从3800米以下渗上来的古海水,携着1912年的冰、煤烟、鲜血,与未寄出的情话。

林澈,27岁,记录员。

短发,耳骨一枚钛质耳钉,像一枚沉船的钉。

他戴降噪耳机,背靠舷窗,六块屏幕泛着幽绿光,像六片深海苔藓,把舱内映得湿漉漉。

耳机里是深蓝噪声——

不是静,而是无数细小事件叠加的宏大:

洋脊岩浆推挤玄武岩,沉船铆钉在温差中松动,鲸骨上的磷虾啃食最后的脂肪。

声音厚得像墙,空得像宇宙。

忽然,噪声中断。

一段极缓的脉冲浮现:

咚——咚咚——咚——

间隔113秒,像有人用鲸尾敲击时间的鼓面。

林澈放大波形,绿点连成线,线折成七组摩尔斯:

·- -- --- .-. ·- -- --- .-.

AMOR AMOR

拉丁语里最轻的两个音节,

却重得让他耳膜发疼,

仿佛有人把1912年所有哭喊、祈祷、私语,

压缩进这四拍节奏。

他屏住呼吸,指节发白,指甲在桌面刮出短促“吱”声。

瞳孔骤缩,像深海鱼遇探照灯。

紧接着,耳机里响起一个女声:

“活下去,像人一样……”

同一时刻,伦敦旧港区地下拍卖行。

恒温15℃,空气混着雪松、防腐剂与铁锈味。

保险库最深处,一只无编号恒温柜亮着暗红灯,

像埋进煤堆的火星。

柜内,一幅从未登记的素描静静躺着。

画纸被海水泡得发毛,边缘卷曲如海马尾,

却奇迹般留下炭笔痕迹:

少女站在燃烧的船头,背后是冰山,脚下玫瑰漂浮,每片只剩脉络,像被时间啃过的蝶翅。

她脚踝有一圈银色疤痕,泛着冷光,仿佛仍在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