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他那副施舍般的模样,笑了。
他皱眉看我:“你笑什么?”
“笑侯爷还真是失忆了呢,连自家家底都忘了。”
我伸手接过和离书,瞥一眼扔在桌上。
“侯府的财产?是指库房里那几个装银锭的空箱子,还是指靠着我沈家嫁妆才撑起来的门面?”
萧景渊的脸猛地一僵,像是没想到我会戳破。
“你出征前,老夫人急着给你备粮草、置行装,是我拿母亲留下的玉如意当了五百两银子;
府里下人的月钱拖了两月,是我变卖了父亲给我的北地良田;
就连你身上那件玄色披风,都是用我嫁妆里的云锦料子做的。”
我一桩桩数给他听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账本。
“侯爷现在跟我提分侯府的财产,不觉得可笑吗?”
他的脸色由白转红,又由红转青,攥着拳的手背上青筋都跳了起来。
“沈清辞,”他咬着牙,像是被踩了痛脚,“你跟我算这些?”
“不然呢?”我点点桌上的和离书。
“难道要我感激侯爷,从我的嫁妆里分一半给我自己?”
3
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失忆者的懵懂,分明是被戳穿心思的恼羞成怒。
憋了半天,终于是憋出一句话。
“反正我是不认得你的。我只认月月是我的夫人。你若想留下也行,但……不能委屈了她。”
我盯着他,直到他眼神闪烁低下头。
成婚三年,我为他打理家事,用沈家的嫁妆填补侯府亏空;
在他出征时为他侍奉老夫人、稳定后方。
原来在他眼里,我不过是个会委屈白伶月的多余之人。
这些他可以忘,可陛下当年赐婚时的场景,他也能当不存在吗?
“行吧,侯爷既然失忆了,想必也不记得咱们这婚事,是陛下亲赐的。
您说不认就不认,是把陛下的圣旨当废纸,还是把皇家颜面踩在脚下?”
他脸上的嚣张霎时褪得一干二净,瞳孔猛地收缩:“你……”
“我留下,不是看你的脸色,是遵陛下的旨。”
我拿起和离书,指尖在“和离”二字上轻轻敲了敲。
“这纸东西,你还是收好吧。真递到大理寺,怕是先治你个‘欺君罔上’的罪。”
他攥紧了拳,指节泛白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方才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,早被我这番话敲得粉碎。
“至于委屈白姑娘?”
我瞥了眼窗外,白伶月的丫鬟正鬼鬼祟祟往这边看。
“她一个寄居府中的表亲,若觉得在侯府受了委屈,尽可以搬出去。
侯府的规矩,还轮不到她来置喙。”
说罢,我将和离书扔回他桌上,转身就走。
回到院里时,墨书正在廊下等我,见我回来赶紧迎上来:“夫人,您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我拍了拍她的手,径直走进内室。
4
拔步床上,枕头歪到一边,明明早起时墨书刚整理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