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我看着他那副施舍般的模样,笑了。

他皱眉看我:“你笑什么?”

“笑侯爷还真是失忆了呢,连自家家底都忘了。”

我伸手接过和离书,瞥一眼扔在桌上。

“侯府的财产?是指库房里那几个装银锭的空箱子,还是指靠着我沈家嫁妆才撑起来的门面?”

萧景渊的脸猛地一僵,像是没想到我会戳破。

“你出征前,老夫人急着给你备粮草、置行装,是我拿母亲留下的玉如意当了五百两银子;

府里下人的月钱拖了两月,是我变卖了父亲给我的北地良田;

就连你身上那件玄色披风,都是用我嫁妆里的云锦料子做的。”

我一桩桩数给他听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账本。

“侯爷现在跟我提分侯府的财产,不觉得可笑吗?”

他的脸色由白转红,又由红转青,攥着拳的手背上青筋都跳了起来。

“沈清辞,”他咬着牙,像是被踩了痛脚,“你跟我算这些?”

“不然呢?”我点点桌上的和离书。

“难道要我感激侯爷,从我的嫁妆里分一半给我自己?”

3

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
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失忆者的懵懂,分明是被戳穿心思的恼羞成怒。

憋了半天,终于是憋出一句话。

“反正我是不认得你的。我只认月月是我的夫人。你若想留下也行,但……不能委屈了她。”

我盯着他,直到他眼神闪烁低下头。

成婚三年,我为他打理家事,用沈家的嫁妆填补侯府亏空;

在他出征时为他侍奉老夫人、稳定后方。

原来在他眼里,我不过是个会委屈白伶月的多余之人。

这些他可以忘,可陛下当年赐婚时的场景,他也能当不存在吗?

“行吧,侯爷既然失忆了,想必也不记得咱们这婚事,是陛下亲赐的。

您说不认就不认,是把陛下的圣旨当废纸,还是把皇家颜面踩在脚下?”

他脸上的嚣张霎时褪得一干二净,瞳孔猛地收缩:“你……”

“我留下,不是看你的脸色,是遵陛下的旨。”

我拿起和离书,指尖在“和离”二字上轻轻敲了敲。

“这纸东西,你还是收好吧。真递到大理寺,怕是先治你个‘欺君罔上’的罪。”

他攥紧了拳,指节泛白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方才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,早被我这番话敲得粉碎。

“至于委屈白姑娘?”

我瞥了眼窗外,白伶月的丫鬟正鬼鬼祟祟往这边看。

“她一个寄居府中的表亲,若觉得在侯府受了委屈,尽可以搬出去。

侯府的规矩,还轮不到她来置喙。”

说罢,我将和离书扔回他桌上,转身就走。

回到院里时,墨书正在廊下等我,见我回来赶紧迎上来:“夫人,您……”

“没事。”我拍了拍她的手,径直走进内室。

4

拔步床上,枕头歪到一边,明明早起时墨书刚整理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