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爹把我推上选秀车时,塞给我一把银锞子。
“历夏,咱家不求你当娘娘,混口饭吃就行。”他眼神躲闪,不敢看我,“宫里规矩多,少说话,多磕头,活到最后总能出来的。”
我掂了掂手里的银锞子,挺沉。
“知道了。”我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,“要是混得好,我给您捎两匹云锦回来。”
我爹没接话,转身就走,背影看着像被狗撵。
我懂他的意思。
郑家就是个破落秀才门第,我爹连考十年没中举,家里穷得耗子都得哭着离开。
送我入宫,不过是扔个女儿出去,赌一把。
赢了,全家鸡犬升天。
输了,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。
我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半块干馒头,心里盘算得清楚。
皇帝嘛,男人而已。
后宫嘛,职场而已。
我郑历夏,不好高骛远,就想在这宫里混个编制,拿份俸禄,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外快。
至于爱情?
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?
1
选秀第一天,我就悟了。
这地方,比菜市场还热闹。
有的秀女哭哭啼啼,说想念爹娘,一看就是没断奶的。
有的秀女昂首挺胸,恨不得把“我要当皇后”四个字刻在脑门上。
还有的,偷偷往管事嬷嬷手里塞帕子,帕子里裹着的银子硌得我都替嬷嬷手疼。
我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,身上一件湖蓝色布裙,头上就插了支木簪子。
不是我不想打扮,是真没钱。
我娘给我缝的那件粉色绸裙,被我妹妹拿去当了,换了两斗米。
也好,枪打出头鸟,我这种鹌鹑,安全。
“下一个,郑历夏。”
听到名字,我慢悠悠站起来,规规矩矩行了个礼。
抬眼时,正好对上主位上那个男人的目光。
皇帝,李启承。
二十出头的年纪,长得确实人模狗样。
他身边的太监总管张德山尖着嗓子问:“郑秀女,会什么才艺?”
我想了想,诚实回答:“会记账,会打算盘,还会腌咸菜。”
话音刚落,后面就传来一阵窃笑。
张公公的脸抽了抽。
李启承却忽然开口了:“哦?腌的咸菜好吃吗?”
我眼睛一亮,这是个机会啊。
“回陛下,臣女腌的芥菜,配粥能多吃两碗。”我一本正经地说,“去年冬天,邻居家的猫都翻墙来偷。”
这次,连李启承都勾了勾嘴角。
他旁边的淑妃娘娘嗤笑一声:“陛下,选秀可不是选厨娘。”
李启承没理她,只看着我:“嗯,有点意思,张德山,记下来。”
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留了名字。
回去的路上,同屋的秀女酸溜溜地说:“郑历夏,你可真行,靠腌咸菜就能留下来。”
我谦虚地笑了笑:“运气好,运气好。”
心里却门儿清。
她们以为皇帝看的是才艺?
错了。
他看的是新鲜。
一群莺莺燕燕,不是弹琴就是跳舞,他早看腻了。
我这手腌咸菜的本事,才是差异化竞争。
2
被封为才人那天,我收到了皇帝赏赐的一箱子东西。
绫罗绸缎,金银珠宝,还有两坛好酒。
小宫女桃儿眼睛都看直了:“小主,陛下太看重您了!”
我淡定地把珠宝锁进箱子,绸缎分给了桃儿一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