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浪漫啊！”一个女孩对她的男友说，“要是有人这样向我求婚，我立马就嫁了！”
求婚？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，看向那个影厅内部。银幕上正在播放什么视频，但由于角度问题，我看不清内容。
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。好奇心驱使下，我向那边挪了几步，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。
然后我看到了。
在巨大的银幕上，林薇正单膝跪地，手中举着一枚戒指。她穿着我从未见过的酒红色长裙，头发披散下来，卷曲地搭在肩头。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，那是我三年来看过最多次数的笑容。
而她面前，那个一脸惊喜与幸福的男人——
是她的男助理，周明。
我的大脑拒绝处理眼前的信息。林薇。求婚。周明。
周明是林薇的助理，跟了她两年。一个总是笑眯眯的年轻人，做事周到细致，记得林薇所有喜好和习惯，包括咖啡要加多少毫升奶，开会时座椅的最佳高度，以及我喜欢的电影类型。
我曾经开玩笑说周明比我还了解林薇，她当时只是淡淡地回答：“那是他的工作。”
银幕上，周明接过戒指，激动地点头。两人拥抱在一起，周围的人群欢呼着，彩带和亮片从空中飘落。镜头拉近，我看到林薇眼角有泪光闪烁。
林薇从不哭。她说眼泪是情感勒索的工具，是效率的敌人。
我感到一阵眩晕，扶住门框才没倒下。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，仿佛我被罩在一个隔音的玻璃罩里。我只能看到银幕上那对幸福的人相拥，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。
原来这就是惊喜。
“许先生？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我僵硬地转身，看到林薇站在不远处，手里拿着一束花。她已经换回了平时的职业装，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，脸上的妆容精致如常。仿佛刚才银幕上那个热情奔放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。
“抱歉来晚了。”她微笑着递过来那束花，“路上堵得厉害。”
我低头看着那束花。玫瑰和百合，包装精美，但上面明显有一个鞋印，仿佛被人不小心踩过。
“电影院人多，不小心被踩了一脚。”林薇解释道，语气轻松，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迟到。
我抬头看她，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愧疚，一丝不安，任何能表明她刚刚做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的痕迹。但她只是平静地回视着我，甚至带着几分期待，似乎在等待我对这束被踩过的花做出反应。
周围有人注意到了我们，窃窃私语声传来。我认出其中几个是刚才在求婚现场的人。
“那不是刚才...”
“天啊，他怎么会在这里...”
“她居然还...”
片段的低语传入耳中，拼凑出完整的羞辱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接过那束花。花瓣因为被踩踏而有些凋零，几片花瓣飘落下来，落在我的鞋面上。
“谢谢。”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，“电影很精彩。”
林薇的微笑变得有些不确定，她可能期待了各种反应，但绝不是这种平静的接受。
“我们该去餐厅了，”她说，看了一眼手表，“预订的时间是八点半，现在过去刚好。”
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花，轻轻抚摸着那个清晰的鞋印。然后抬起头，直视着她的眼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