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了。”我说，声音依然平静，“花我收下了，毕竟已经这样了。”
我把花轻轻放在一旁的垃圾桶盖上，动作从容不迫。
“至于你，”我继续说，甚至露出一丝微笑，“我也不要了。”
林薇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，她张口想要说什么，但我已经转身离开。
“许哲！”她在我身后喊道，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我熟悉之外的情绪——慌乱。
我没有回头，继续向前走。经过那个还在播放求婚回放的影厅，经过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群，经过我三年的感情和自以为是的了解。
走出电影院，夜晚的空气清新凉爽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感觉像是从一场持续三年的梦中醒来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林薇打来的。我没有接，直接关了机。
站在街边，我看着车流穿梭，霓虹闪烁。这个城市一如既往地忙碌运转，不为任何人的心碎停留片刻。
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，司机探出头：“要走吗？”
我点点头，拉开车门坐进去。
“去哪儿？”司机问。
我愣了一下。原本今晚我应该和林薇在米其林餐厅共进晚餐，然后回她的公寓——或者更准确地说，回她投资的那处房产，我暂住的地方。
现在，我无处可去。
“随便转转吧。”我说。
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，似乎理解了什么，点点头启动了车子。
车窗外，城市夜景流转。我靠在座椅上，闭上眼睛，却看到银幕上林薇单膝跪地的画面。那么幸福，那么热烈，那么陌生。
三年来，我一直以为我了解林薇。了解她的古板与严谨，了解她对效率和计划的执着，了解她情感表达的克制甚至吝啬。
我甚至接受了这就是爱的形式——不是每个人都善于表达，不是每份感情都轰轰烈烈。我安慰自己，细水长流才是真，平淡中方见深情。
多么可笑。
手机在口袋里沉默着。关机的屏幕像一块黑色的冰，冷硬地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林薇的场景。在一个行业论坛上，她作为主讲人之一，侃侃而谈传媒行业的数字化转型。那么自信，那么锐利，像一把出鞘的剑，寒光凛冽却令人移不开眼。
后来因为工作关系有了几次接触，我从没想到她会对我这样的普通人感兴趣。当我鼓起勇气约她出去时，她居然答应了，然后冷静地分析了一番我们关系的可能性和发展前景。
“我认为我们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匹配，”她当时这样说，“可以尝试建立长期关系。”
我以为那是她独特的浪漫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那只是她做出的又一个商业决策。而我，不过是她感情投资组合中的一个选项，如今到了平仓的时候。
出租车在红灯前停下，旁边一辆车里的情侣正在热吻。女孩笑得灿烂，男孩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。
我曾渴望这样的瞬间，与林薇之间。但她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过于亲密的场合，说那不够得体，不符合她的形象管理。
原来不是不喜欢亲密，只是不喜欢与我的亲密。
“先生，有具体想去的地方吗？”司机问道，“已经转了一大圈了。”
我睁开眼，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。不知何时，车已经开到了城市边缘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