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真乖。"女人说。
我低着头,不敢看她,手指却忍不住发抖。摆完鞋站起来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的脚——她没穿鞋,光脚踩在地上,脚踝处有一圈深紫色的淤青,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。
"去吃早饭吧。"她转过身。
我吓得猛地后退一步,撞到了身后的门框。
她的脸很白,白得像纸,眼睛却异常大,黑沉沉的,几乎看不到眼白。嘴角向上翘着,像是在笑,可那笑容却没到眼底,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她的额头上有块疤痕,像条蚯蚓,从发际线一直延伸到眉骨。
"妈妈的脸是不是吓到你了?"她抬手摸了摸额头的疤痕,声音突然变得低落,"那年你发高热,妈妈去后山给你采药,摔的。"
我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。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按照守则第十条,把那句"我不是你的孩子"咽回肚子里。
"快去吧,粥要凉了。"她侧身让开,露出身后的厨房门。门是木头做的,上面有个破洞,像只眼睛,正对着客厅。
2
厨房弥漫着股淡淡的药味,混着米粥的香气,闻起来有点发腻。
一张掉漆的木桌摆在中间,上面放着个白瓷碗,碗里是清凌凌的粥,飘着几颗圆滚滚的莲子。旁边放着双筷子,筷尾刻着个"安"字,刻得很深,像是用刀反复划出来的。
"快吃吧。"女人站在灶台边,背对着我,不知道在忙什么。铁锅"滋啦"一声响,溅起的油星落在地上,发出细微的爆裂声。
我拿起筷子,夹起一颗莲子。莲子很大,颜色是那种不正常的白,表面光滑得像塑料。我想起守则第三条,犹豫了一下,还是放进嘴里。
莲子很硬,嚼起来像生红薯,没什么味道,可咽下去的时候,却感觉喉咙里像卡了根针,刺刺的疼。
"都要吃掉哦。"女人的声音从灶台那边传来,带着点笑意,"妈妈知道你不爱吃莲子,可吃了对你好。"
我看着碗里剩下的几颗莲子,胃里一阵翻腾。可想起那张写着守则的纸,还是硬着头皮,一颗一颗地吃下去。吃到最后一颗时,牙齿咬到了什么硬东西,"咔哒"一声响。
我把东西吐在手心,是半颗牙齿,很小,像是小孩子的乳齿,牙根处还沾着点血丝。
"怎么了?"女人转过身,手里拿着把菜刀,刀刃上闪着寒光。
我吓得赶紧把牙齿攥在手心里,摇着头说:"没、没事。"
她盯着我的手,眼睛里的黑更深了:"手里是什么?"
"没、没什么。"我把拳头攥得更紧,指甲掐进肉里。
她一步步走过来,蓝布褂子上沾着些暗红色的斑点,像是没洗干净的血。"给妈妈看看。"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。
我浑身发抖,手心里的牙齿像块烙铁。就在她快要走到我面前时,墙上的挂钟突然"当"地响了一声。
那钟是老式的,黄铜外壳,指针早就停了,一直没动静。可现在,它却像活过来一样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我想起守则第九条,赶紧捂住耳朵,闭上眼睛开始数数。
"一、二、三……"
数到十七的时候,我听见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很近,带着股冷意:"你在干什么?"
我不敢松手,继续数:"十八、十九、二十……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