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到三十九的时候,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胳膊,凉冰冰的,像是人的手指。
我咬着牙,不去理会,数到五十、六十、七十……
数到九十八的时候,周围突然安静了,挂钟的响声停了,女人的声音也消失了。
数到一百,我慢慢松开手,睁开眼睛。
厨房里空荡荡的,女人不见了。碗里的粥还在,那颗牙齿也不见了,像是从未出现过。只有灶台上的菜刀,还在闪着寒光。
我站起身,腿软得差点摔倒。走到厨房门口时,发现门板上的破洞后面,似乎有只眼睛在看着我。
3
上午过得像个世纪那么长。
女人不知道去了哪里,屋里静悄悄的,只有空调的"嗡嗡"声。我坐在客厅的木椅上,不敢乱动,眼睛盯着墙上的挂钟。指针停在三点十五分,可我总觉得它在动,像是用眼睛看不到的速度,一点点往前走。
我试着想开门出去,可门锁像是锈死了,怎么拧都拧不动。窗户也一样,外面钉着层木板,缝隙里透进的光昏沉沉的,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。
墙上贴着些老照片,都是黑白的。有张照片上是个年轻的女人,抱着个婴儿,笑得很温柔。那女人的眉眼,和现在的"妈妈"很像,只是没有额头上的疤痕,眼睛里也有眼白。
还有张照片是个小男孩,大概五六岁的样子,梳着羊角辫,穿着花裙子,站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。他的脸圆圆的,眼睛很大,和照片里的婴儿长得很像。
我看着照片,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:那个男孩,会不会就是"妈妈"的孩子?他现在在哪里?
"咔哒。"
后院的门突然响了一声,像是被风吹开的。
我想起守则第四条:上午不许出门,尤其是不能去后院的柴房。
可不知怎么的,我的脚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,一步步走向后院。我想看看柴房里有什么,想知道那个男孩的下落,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后院很小,铺着碎石子,角落里堆着些枯枝。柴房在最里面,是间用土坯砌的小房子,门是用几块木板钉的,关得不紧,留着条缝。
缝里透出股奇怪的味道,像是腐烂的菜叶,又带着点血腥气。
我走到柴房门口,犹豫了很久,终于还是伸出手,推开了门。
门轴发出"吱呀"的惨叫,像是不堪重负。
柴房里很暗,只有屋顶的破洞透进一丝光。地上堆着些干草,角落里放着几个坛子,坛口用布盖着,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从坛子里飘出来的。
我走到坛子边,掀开其中一个的布。
坛子里装着些黑乎乎的东西,像是腌菜,可仔细一看,却发现里面泡着的是一截手指,很小,像是小孩子的手指,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泥土。
我吓得差点叫出声,赶紧把布盖回去,转身就想跑。
可就在这时,我看到干草堆里露出来一角蓝布。
我走过去,用脚拨开干草。
下面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,蓝色的,上面绣着朵和女人褂子上一样的暗红色的花。衣服旁边,放着个小小的银锁,锁上刻着个"安"字,和筷子上的一样。
银锁下面,压着张照片。
照片是彩色的,有点褪色。上面是个小男孩,大概七八岁,坐在石榴树下,笑得很开心。他的额头上,有块和女人一模一样的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