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陈抄起工兵铲，示意他们别动，自己慢慢挪到窗边，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。
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，照亮了院子。院墙上掉下来的是个布娃娃，就是白天小雅从炕缝里摸出来的那种，稻草身子，黑纽扣眼睛，正趴在墙根下，脸对着窗户的方向。
而院墙顶上，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人。
不是村里的村民，是些小孩，一个个都穿着红棉袄，和晚上送馒头的小姑娘一样，脸白白的，眼睛黑黢黢的，都低着头，看着院子里。
老陈倒吸一口凉气，刚要退回来，就见墙顶上一个小孩慢慢抬起头，正好对上他的视线。那小孩咧开嘴笑了，嘴角咧得很大，几乎到了耳根，露出的却不是牙齿，而是黑漆漆的洞。
「啊！」老陈没忍住，低呼了一声。
墙顶上的小孩们像是被惊动了，齐刷刷地抬起头，都咧着嘴笑，接着一个个往下跳——不是跳下来，是像纸片一样飘下来，轻飘飘地落在院子里，朝着房门走过来。
他们走得很慢，脚不沾地，红棉袄在月光下看着像一团团血。
「快！堵门！」老陈大喊一声，扑过去顶住房门。阿凯和小周也反应过来，跟着扑过去，三个人死死顶住门板。
门外传来「砰砰」的撞门声，还有小孩的笑声，细细的，尖尖的，像指甲刮玻璃。
「怎么办？老陈！」小雅声音发颤，抓着林夏的手。
林夏也慌了，但还是强作镇定：「找窗户！咱们从窗户跳出去！」
这房子的窗户是木头做的，糊着纸，林夏抄起旁边的凳子，朝着窗户砸过去！「哗啦」一声，木框裂开，纸碎了一地。
「快跳！」林夏喊道。
小雅先跳了出去，小周跟着跳。林夏刚要跳，就听到身后「哐当」一声——门板被撞开了！
几个红棉袄小孩涌了进来，黑纽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。老陈和阿凯被挤得后退，阿凯的探测仪掉在地上，屏幕碎了，还在「滋滋」地响。
「走！」老陈推了林夏一把，自己举着工兵铲挡住小孩，「我跟阿凯断后，你们先跑！往村外跑！」
林夏咬咬牙，跳窗户逃了出去。外面的小雅和小周正等着她，三人没敢回头，朝着村口的方向跑。村里静得可怕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，还有身后隐约传来的老陈的喊声。
跑着跑着，小周突然「啊」了一声，摔倒在地。小雅回头拉他，却看到他的脚脖子上缠着根稻草——是那种编布娃娃的稻草，细细的，却像铁丝一样勒进肉里。
「怎么回事？」林夏也停下来，想帮着扯稻草。
「别碰！」小雅突然大喊，指着小周的脚边。
小周脚边的地上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个布娃娃，就是之前那个，黑纽扣眼睛正对着小周，嘴角咧着笑。而更远处的巷子口，站着那个编稻草的中年男人，他还在编稻草，编好的稻草自动飘过来，缠向小周的腿。
「快跑！别管我！」小周推了小雅一把，「我被缠住了！你们走！」
稻草越缠越紧，已经勒进了小周的小腿，渗出血来。布娃娃慢慢往上爬，黑纽扣眼睛盯着小周的脸。小周的脸变得惨白，嘴唇哆嗦着，却说不出话。
「小周！」小雅哭着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