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林夏和小雅终于走出了山,报了警。警察跟着她们去找落霞村,却怎么也找不到——翻遍了那道梁,只有荒坡和树林,根本没有村子的影子,就像县志上那几句记录一样,轻飘飘的,像个幻觉。
林夏的相机里,关于落霞村的照片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红光,只有一张能看清——是村口那棵老槐树,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布娃娃,在风里晃着,黑纽扣眼睛像是在盯着镜头,嘴角咧着,像是在笑。
阿凯的探测仪后来被找到过,在一片乱石堆里,屏幕碎了,但内存卡里还存着数据。地质专家看了,说那不是电磁信号,也不是能量场,更像是……某种生物的脑电波,频率很高,带着强烈的怨念。
至于落霞村,再也没人找到过。只有偶尔进山的猎人会说,在雾大的时候,能听到山梁那边有铃铛声,还有小孩的歌谣声,咿咿呀呀的,唱着「填山骨,换命灯」……
而林夏和小雅,再也没去过山里。她们总觉得,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们,尤其是在雾天,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笑,细细的,尖尖的,像指甲刮着玻璃。
林夏是被指甲刮玻璃的声音弄醒的。
窗外是城市的雨,淅淅沥沥打在窗台上,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,可那「沙沙」的、细细尖尖的刮擦声,却像根针,精准扎进耳膜——和落霞村那晚,那些红棉袄小孩的笑声一模一样。
她猛地坐起来,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。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三点,旁边放着个相框,里面是五个人在越野车前的合照:老陈举着方向盘比耶,阿凯推眼镜,小周咧着嘴笑,小雅扒着她的肩膀,她自己举着相机,镜头对着镜头。
照片是出发前拍的,现在看,每个人的脸都模糊得像蒙了层雾。
「又做噩梦了?」
隔壁床的小雅也醒了,声音哑得发颤。她抱着膝盖缩在被子里,眼睛直勾勾盯着墙角——那里放着个收纳箱,里面装着她们从落霞村带出来的唯一「东西」:警察没找到村子,也没找到老陈他们的踪迹,最后只当是户外探险失踪案结了案,只有她们俩知道,那不是失踪。
收纳箱是锁着的,钥匙在林夏手里。箱子里是半根稻草,是那天缠在小周脚踝上的,林夏当时没敢碰,后来回去找(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去),只在泥里捡到了这半根,上面还沾着点发黑的血。
「没刮玻璃。」林夏哑着嗓子说,伸手摸向枕头下的刀——自从从山里出来,她枕头下就没离过这把拆快递的美工刀,「是雨声。」
小雅没说话,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。她比林夏更怕,回城里后就没睡过整觉,总说看到黑影,说衣柜里有布娃娃的眼睛。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,开了药,可药片压不住夜里的哭声——有时是小周的,有时是老陈的,有时是那些小孩的。
雨下了三天了。
这三天里,城里也透着股说不出的怪。先是楼下的老槐树莫名其妙枯了,明明前几天还枝繁叶茂,一夜之间叶子全掉光了,枝桠扭曲得像落霞村口那棵;再是小区里的小孩,突然都爱唱一支歌,调子咿咿呀呀的,林夏路过时听了一耳朵,腿瞬间软了——是「填山骨,换命灯,娃娃笑,鬼神听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