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黄澄澄的酒液顺着他皱纹往下流,像尿裤子似的。

虞晚晴在尖叫,周临川在拦保安,我摸到后台消防通道时,右手烫伤的水泡已经磨破了。

手机在震动,父亲发来十几条语音,最后一条文字消息刺得眼睛疼:“马上回家签和解书,你弟的留学保证金在虞家账上。”

消防通道的应急灯绿莹莹的,照得我像个孤魂野鬼。

转角传来脚步声,我缩进保洁间。

隔着一层薄铁皮,听见虞晚晴在打电话:“......她电脑里的设计稿都删干净了,放心......周临川?他比狗还听话......”

保洁间的消毒水味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,熏得我直干呕。

摸到后门时,雨下得正大。

我蹲在垃圾箱旁边翻手机相册,上周拍的方案草稿全变成了空白。

雨水顺着脖子流进领口,我忽然想起虞晚晴今天戴的钻石耳钉——那是我去年送她的圣诞礼物,发票还在我邮箱里。

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巷口,车窗降下来露出我爸秘书的脸。

“温小姐,董事长让您立刻......”

我转身就跑,泥水溅在婚纱样衣上。

这条裙子是给下个月的新娘客户试穿的,现在裙摆糊满了泥点子。

跑过两个路口,我躲进便利店厕所。

镜子里的人妆花得像鬼,右手烫伤的地方皮肉外翻。

手机还剩三格电,我点开网盘备份——空的。

连客户资料都没了,虞晚晴这贱人连我饭碗都砸。

收银台在放娱乐新闻:“新锐设计师虞晚晴发布会惊艳全场......”

我抓起货架上的打火机,火焰窜起来时,看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。

原来人真的会一夜白头,我鬓角有撮头发全白了。

雨停了,我踩着水坑往工作室走。

巷口路灯下站着个人,周临川的西装外套被雨淋得透湿。

他手里捏着个信封,我认出是装婚戒的蓝丝绒盒子。

“阿梨......”

他嗓子哑得不像话,“我是被逼的,虞家拿捏着我妈的治疗费......”

我绕过他往前走,他一把拽住我手腕。

烫伤的地方被他一捏,血水顺着胳膊往下流。

“松手。”

我说。

他反而抓得更紧,信封角戳到我肋骨。

我突然笑起来,笑得浑身发抖:“周临川,你知不知道虞晚晴十七岁就打胎了?孩子是你爸的。”

他触电似的松开手,我趁机抢过信封。

蓝丝绒盒子轻得不对劲,打开一看,里面是张撕碎的婚纱照。

我的脸那部分被剪掉了,剩下他和虞晚晴在冲我笑。

工作室的门锁被换了,玻璃上贴着封条。

我踹开消防柜拿出斧头,三下就劈开木门。

屋里像被洗劫过,布料样品全被剪烂,设计墙上钉着张纸:法院查封通知。

我掀开电脑盖,主机箱里的硬盘不翼而飞。

墙角模特身上还套着件没做完的婚纱,我扯下来裹住发抖的身子。

内衬口袋里掉出个U盘——这是上周客户落下的,我还没来得及还。

插进笔记本时,呼吸都快停了。

文件夹里是行车记录仪视频。

画面里虞晚晴正往我咖啡杯里倒什么粉末,日期是今天上午。

镜头一晃拍到她手机屏幕,备忘录写着“苯巴比妥——剂量够睡24小时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