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频请求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。
最终，我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接听。我倒要看看，他想干什么。
屏幕亮起，李经理那张油腻的脸挤满了画面，背景似乎是在他家书房，有点乱。他的脸色是一种极不正常的潮红，眼睛瞪得极大，布满了血丝，嘴角却努力向上扯着一个极其夸张、近乎谄媚的笑容。
“小周！哎呀！周宇！太好了！你接电话了！”他的声音尖利得刺耳，透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热情，“我就知道！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！你小子，藏得够深的啊！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警惕性拉满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：“李经理，有事？”
“哎哟！还叫什么经理！见外了见外了！”他连连摆手，脸又往前凑了凑，像素都有些模糊了，“叫老李！叫哥！都行！咱们兄弟谁跟谁啊！”
他舔了舔嘴唇，眼神热切得吓人，压低了声音，神秘兮兮地问：“兄弟，跟哥透个底，你那个证……XX师范学院，本科，对不对？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没受影响？还好好的？”
我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也知道了？！
见我不说话，他立刻当成是默认了，猛地一拍大腿，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喷出镜头：“我就知道！老天爷！真神了！现在全公司……不，全市！全国！都他妈乱套了！那些博士硕士，屁用不管了！挤在人才市场跟要饭的一样！”
他喘着粗气，眼睛里的血丝更重了，像是赌徒看到了最后的筹码：“但是兄弟你！你不一样！你现在是宝贝啊！真宝贝！”
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急切而贪婪：“周宇！听哥说！公司！公司决定重组！立刻重组！以前是哥不对，没发现你这块金字招牌！现在哥跟你保证！只要你回来！项目经理！不！总监！你来做！薪水！薪水翻三倍！不！五倍！年底分红！配车配房！什么都好商量！”
我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，听着那些昨天还遥不可及、此刻却像大白菜一样被扔出来的条件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
昨天我还是他眼里随时可以抛弃的边角料，今天就成了能救他命的“金字招牌”？
这世界，真是荒谬得令人作呕。
“李经理，”我打断他的滔滔不绝，声音冷得自己都陌生，“公司不是已经解散了吗？”
“可以再注册！立刻就能办！”他急吼吼地保证，“名字你定！法人你当都行！兄弟，只要你点个头，带着你的证来！一切好说！哥以后就跟你混了！”
我看着他，突然觉得很可笑。
“不好意思，李经理，”我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，“我暂时，没这个打算。”
李经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，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。那夸张的热忱潮水般褪去，露出底下真实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狰狞。
“周宇！你……”他似乎想发火，但又强行忍住，脸部肌肉抽搐着，挤出一个更难看的笑，“兄弟，你再考虑考虑！条件不满意咱们可以再谈！十倍薪水！你说个数！哥绝不还价！机会难得啊！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！你得抓住啊！”
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恐慌和威胁意味。
“不了。”我斩钉截铁地拒绝，不想再跟他多废话一秒，“我还有事，先挂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