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拾到后半夜,雨总算小了些,可老宅里的寒气却越来越重。我和林晓在西厢房搭行军床时,老旧的木地板每踩一下都发出“咯吱”的响声,那声音不是木头老化的脆响,而是带着点弹性的闷响,像脚下压着什么柔软的东西。
“哥,衣柜里有声音。”
林晓突然停住手里的活,眼睛死死盯着墙角的旧衣柜。那衣柜是爷爷留下的,樟木做的,柜门上雕着缠枝莲纹样,可不知什么时候,纹样里的莲花全变成了黑色,像被墨水泡过。 我握紧口袋里的桃木梳子(舅妈塞的,说她奶奶当年靠这梳子躲过了“脏东西”),慢慢走到衣柜前。柜门没关严,留着道指宽的缝,从缝里看进去,黑漆漆的,只能看到挂着的几件爷爷的旧衣服。
我深吸一口气,猛地拉开柜门——里面空荡荡的,只有件蓝色道袍挂在正中间,道袍的袖口沾着块暗红污渍,指甲刮上去,污渍硬得像结痂的血,凑近闻,是股陈年的铁锈味。
“别自己吓自己,老衣柜都这样。”
我把道袍取下来,想放进箱子里,却发现道袍的内袋里藏着张纸条,是用毛笔写的,字迹娟秀:“他说三更会来,可我等了十年。”纸条的边角沾着点脂粉,是那种早已停产的蛤蜊油的味道。 躺下时,已经是凌晨两点。林晓很快就睡着了,可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——堂屋方向总传来“笃、笃、笃”的声音,轻得像羽毛擦过木板,又带着点金属的脆响,每隔三分钟就响一次,像在倒计时。
我摸出手机,屏幕亮着3:07,信号栏里飘着个红色的“无服务”,连时间都在慢慢往后跳:3:07、3:06、3:05……我揉了揉眼睛,再看时,时间又变回了3:07,像是刚才的倒退只是幻觉。 蹑手蹑脚走到西厢房门口,透过门缝往外看,堂屋里黑漆漆的,只有供桌上的长明灯还亮着一点微光——那灯明明没点,却自己烧着,灯芯是青绿色的,照得供桌的影子在地上扭曲,像个蹲在那里的人。
“笃、笃、笃”,声音又响了,这次更清晰,像是有人在用筷子敲碗。
我握紧口袋里的打火机(据说火能驱邪),猛地推开门,冲向堂屋。 堂屋里空荡荡的,供桌上的碗筷摆得整整齐齐,青花碗里盛着半碗清水,筷子架在碗沿上,哪有什么人?可当我走近供桌时,心脏突然揪紧——爷爷遗像前的那只青花碗,碗沿上竟沾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,不是清水,是血!血珠顺着碗沿往下滴,在桌布上洇出的印子,不是圆形,而是像人的指甲盖。
“哥?你怎么了?”
林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刚睡醒的迷糊。我回头的瞬间,眼角余光瞥见供桌旁的穿衣镜——镜面的白雾更浓了,雾里清晰地映出个穿白衣服的人影,长发垂到腰,背对着镜子站着,手里攥着根麻绳,麻绳的另一端,缠在房梁上。
“晓晓,别过来!”
我大喊着扑向镜子,手里的打火机“啪”地打着,火苗凑近镜面时,白雾突然散开,镜里只剩下我和林晓惊恐的脸。供桌上的碗还是好好的,清水倒映着青绿色的灯芯,哪有什么血迹? “哥,你看地上。”
2 白影之谜
林晓突然指向我的脚边。我低头,只见青石板上有几串脚印,很小,是女人的绣花鞋踩出来的,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供桌下,可脚印里没有泥土,只有一层淡淡的白霜,像刚从冰窖里走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