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,不容置疑。
我走到门后,透过猫眼看去,外面是至少十几名士兵,枪口微微下压,警惕地指着门户。为首的军官眼神锐利如鹰,隔着门板似乎都能感到那股压迫感。
深吸一口气,我拧开了门锁。
门开的瞬间,好几道红外瞄准点瞬间落在我的胸口和额头。
军官上前一步,目光扫过我这间堪称简陋的避难所,最后落在我脸上,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。就是他负责全网封锁我的信息,却徒劳无功。
“你就是‘末日先知’?”他的声音压抑着疲惫和紧迫,“你怎么做到的?你的信息源是什么?”
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这一群代表着秩序和力量的营救者。
军官皱了皱眉,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放缓了语气:“先生,你现在很危险,也必须为全人类负责。请跟我们走,我们需要你的能力。”
他的态度无可挑剔,行动也符合所有末日救援剧本的设定。
但我口袋里的手机,就在他们破门前的十几秒,又震动了一下。
我看着他,以及他身后那些沉默而精锐的士兵,慢慢露出了一个或许是这几天来第一个,却冰冷无比的笑容。
“跟你们走可以。”
军官神色稍松。
我却缓缓举起了手机,屏幕朝向他和所有士兵。
那串该死的乱码信息,像冰冷的判决,映在每一个人的视网膜上。
——“小心,你们中间已经有感染者了——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军官的表情僵在脸上,瞳孔急剧收缩。他身后所有士兵的枪口,几乎本能地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——不再仅仅指向我,而是下意识地,带着瞬间炸开的惊疑和恐惧,微微扫向了身边的同伴。
死一样的寂静里,只有红点在我和每一个穿着同样军服的人身上无声游移。
谁才是……感染者?
军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,那是一种介于暴怒和极度惊疑之间的扭曲。他猛地抬手,似乎想打掉我的手机,但动作在半空中僵住。
“胡说什么!”他低吼,声音却失去了一开始的绝对权威,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藏在底下。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身后每一个士兵。
寂静被拉长,沉重得能压碎呼吸。
那些原本指向我的枪口,此刻变得犹豫而敏感。穿着同样制服、几分钟前还能将后背托付的战友,此刻在防毒面具的护目镜后,彼此的眼神都带上了审视和冰冷的猜忌。细微的“咔哒”声响起,是有人不自觉地将手指贴上了扳机护圈,又或是调整了站姿,靴底摩擦着地面粗粝的水泥灰。
他们是一个整体,一把淬火的尖刀。但现在,一根无形的毒刺,可能就藏在其中。
“证据。”军官猛地转回头,死死盯住我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拿出证据!否则我以扰乱军心、妨碍军事行动罪就地处置你!”
他的威胁苍白无力。因为他和我都知道,我能发出的信息,从未出错。
我没有移开目光,也没有看手机,只是平静地回视他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紧绷的神经上:“信息说,特征:颈部红斑,畏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