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家宴,婆婆破天荒地没催我生孩子。
我正低头咬那口象征团圆的月饼,门“砰”地被撞开。
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踉跄冲进来,直接抱住顾叙的腿,奶声奶气地喊:“爸爸!”
满桌笑声戛然而止。
只有婆婆端着酒杯,眼底是掩不住的得意。
紧接着,林俏俏红着眼眶进门:“嫂子,别怪我。”
她声音不大,却足够让整张桌子听见:“你一直怀不上,我怕阿叙难过,就替你生了他。你放心,以后孩子一定最孝顺你,叫你大妈妈。”
一句话,把私生子说成好心。
我低头看着手里碎成两半的月饼,忽然明白——
这场团圆宴,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逼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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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没说话,林俏俏已经哭成了泪人。
婆婆端着一副夸张的疼惜,朝她招手:“小林,过来,坐到我这儿。有我和阿叙在,谁也不能委屈你和孩子。”
她占着主位,我和顾叙分坐两边,现在明摆着是要我让位置。
亲戚们或讥讽、或怜悯的目光,像耳光重重甩在我脸上。
林俏俏应了一声,怯生生走到我面前,咬着下唇。
我看向顾叙,坐着没动。
婆婆嗓音一挑:“怎么有人这么没眼力见?阿叙,你也不说说?”
顾叙有些错愕,但很快反应过来。
洁癖成性的人,平日连我身上的香水味都嫌刺鼻,此刻却由着那孩子把鼻涕蹭在他高定衬衫上。
他眉心蹙起:“宛白,你就顺着妈吧,别再惹她生气。”
那语气,像是我在无理取闹。
指甲掐进手心,尖锐地痛。
“还有,”他补上一句,像在吩咐佣人,“去加两副碗筷,把蟹粉月饼撤了,俏俏闻不得腥。”
那月饼,是我母亲生前手把手教我的唯一一道点心。
顾叙曾说:“以后每个中秋,我都陪你纪念妈妈。”
现在,他全忘了。
我声音发颤:“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他神情坦然:“当年车祸,医生说你很难再孕,顾家总不能绝后。”
一字一句像刀狠狠往我心里扎。
三年前那场车祸,我一把将顾叙推开,自己的腰却重重撞在栏杆上,自此落下病根。
我躺在病床上,他握着我的手,一勺一勺喂我喝粥,对天发誓说要疼我一辈子。
背地里,却迫不及待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。
林俏俏扑通跪在我跟前,端起满满一杯白酒,举过头顶:“嫂子,我知道你生气,可团团以后也要叫你一声妈……”
辛辣的酒气冲得我眼眶发涩,胃中翻江倒海。
我望向顾叙,声音低却清晰:“我有腰伤,不能喝酒。”
林俏俏立刻哽咽:“嫂子,你不喝就是不认这孩子!”
婆婆嗤笑:“装什么娇贵,自己肚子不争气,还端什么架子?”
所有人都在等着顾叙的态度。
他抱着孩子,眼皮都没抬一下:“宛白,一杯酒而已,别让俏俏下不来台。”
我扯了扯嘴角,原来我的旧伤,比不上林俏俏的面子。
婆婆得了令,冷哼一声,夺过酒杯,一手捏住我下颌,辛辣的液体强行灌入。
我没有躲,也没有挡,只失望地盯着顾叙。
白酒呛进气管,烧得我眼前发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