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指摸向最底层一个上了锁的铁抽屉。记忆碎片跳动——这里是墨居仁存放真正好东西的地方，一些蕴含微弱灵气、或是毒性猛烈可用于以毒攻毒的珍稀药材。
锁头早已锈蚀。我用力一扯，锁扣崩断。
抽屉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，上面零星放着几样东西：一截干枯发黑的藤蔓，隐隐透着一丝灵气；几颗朱红色的怪异果实；还有一个小巧的玉盒。
我的目光，首先被那截枯藤吸引。身体的本能尖叫着渴望它那微薄的灵气。
手指伸出。
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枯藤的瞬间——
我的动作僵住了。
手臂悬在半空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不是因为我，而是这具身体深处，某个更底层、更恐怖的机制被触发了。
一种无法言喻的、源自灵魂标记的冰冷禁令，如同无形的枷锁，死死锁住了我的动作！
不准碰！
那不是声音，却比任何呵斥都更清晰。是烙印在每一个细胞里的绝对指令！
那绿色的印记，在丹田深处微微发烫，发出警告。
我瞳孔收缩，呼吸骤停。一种明悟混杂着巨大的荒谬感席卷而来——这些“好”的东西，不是给我准备的。是给“他”的。是给这个第七次轮回的“墨大夫”，用来滋养这具炉鼎，以便在某个特定的时刻，完好地呈递给……真正的收割者。
而我，这个占据了炉鼎的残破意识，只配咀嚼那些无用的药渣，维持最低限度的“存在”，直到戏码需要上演的那一刻。
颤抖的手指，艰难地、屈辱地，越过了那截枯藤，越过了那几颗朱果。
最终，落在了旁边那几株最不起眼的、甚至有些干瘪发黄的——凝血草上。
在指尖触碰到凝血草叶片的刹那，体内那冰冷的禁锢感消失了。绿色的印记恢复沉寂，仿佛从未苏醒。
我抓起那几株凝血草，塞进嘴里，机械地咀嚼。
比之前更苦，更涩。
咽下草叶粗糙的纤维，我缓缓抬起头。
目光，绝望地、不受控制地，落向房间另一侧。
那是韩立平日打坐的地方。
地面上，铺着一个陈旧的蒲团。
而在蒲团旁边的地面上，借着从破窗透入的晨光，可以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……
绿色粉末。
星星点点，洒落在尘土里。
像是昨夜，某个瓶身倾倒时，无意间遗落的残渣。
我死死地盯着那点绿色，嚼碎的草叶堵在喉咙里，发出呜咽般的咯咯声。
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。
只有我粗重、压抑的喘息声，和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。
凝血草的苦涩还黏在舌根，像嚼烂了的绝望。
我的目光却无法从蒲团旁那几点幽绿上移开。它们星星点点，散落在灰尘里，像是某种剧毒菌类的孢子，又像是……凝视着我的眼睛。
不是无意洒落。
这个念头冰锥一样刺进麻木的脑髓。那种存在，怎么会“无意”？
它是饵。是标记。是又一个戏弄。
胃里那些刚咽下的药草开始翻腾，带着一种被窥破所有心思的恶心。我猛地弯腰干呕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，只有喉咙被刮擦得火辣辣地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