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潦草却条理清晰的记录，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，瞬间剖开了创辉倒闭那场灾难的所有伪装！它根本不是简单的经营不善！是内鬼！是蓄谋已久的掏空！
而我，徐曼，居然是她“观察结束”后标注的“可启用”对象？
无数碎片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冲撞：
张姨在创辉那些年，总是沉默寡言，默默打扫。她总爱收集大家随手丢弃的单面打印纸，说背面还能用。她经常在茶水间停留很久，擦那些已经很干净的台面。她似乎对每个部门都熟悉，谁和谁走得近，谁最近情绪不对……以前只觉得她热心，或者爱听八卦。
现在想来，全是刻意的观察！
她那个破旧的帆布包，总是鼓鼓囊囊的。有一次我帮她扶了下车，包很沉。她还紧张地往里塞了塞。当时没在意。
还有公司倒闭前那半年，她似乎格外关注行政部的采购单和报销流程，有一次还装作不经意地问我：“小曼，最近采购打印纸怎么这么频繁？仓库都堆不下了吧？”
最关键的，是她介绍我来诚骏！诚骏资本！一个顶级资本公司，为什么会对一个刚倒闭的小公司行政主管感兴趣？还那么急迫？除非……他们早就知道创辉的内幕，知道我的工作能力和背景是清白的！他们缺的不是人，而是一个了解创辉部分内部运作、可以快速接手处理“创辉”后续关联事务的人！
而这一切信息的来源……是张姨！这个潜伏在创辉当了整整五年清洁工的女人！
她根本不是清洁工！
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淹没了我。我靠着冰冷的货架，腿有点软。那个每天与拖把、抹布、垃圾桶为伍，衣着寒酸，为了多卖几个纸箱能跟收废品老头磨半天的张姨，竟然是……卧底？商业间谍？还是……别的什么更可怕的身份？
我强迫自己冷静，捡起那几本沉甸甸的笔记本。手还在抖。我拿出手机，对着那行“可启用”和最后的日期拍了一张照片。想了想，又拍了几页关键内容。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放回盒子，塞回角落杂物堆里。恢复原状。
走出小仓库时，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诚骏中央空调的冷风一吹，透心凉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像揣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。表面上，我依旧是那个拼命工作、努力融入新环境的高级行政经理。但每次看到陈朗，看到公司里那些行色匆匆、掌控着巨额资金的合伙人，我都忍不住去想：他们知道张姨吗？知道她是谁吗？我这份工作，到底是凭能力，还是凭我是张姨“观察”后推荐的“干净”人选？
一种被操控、被利用的感觉，混杂着对张姨真实身份的恐惧和好奇，让我坐立难安。
谜底以一种我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揭开了。
诚骏资本作为创辉科技的主要债权人之一，深度参与了创辉的破产清算和资产处置。我这边的行政工作，很大一部分也涉及协调处理创辉清算组的一些后勤对接。
这天下午，清算组那边派了两个人过来，送交一批需要诚骏法务部审核的补充文件。我负责在楼下前台接收。
两个穿着廉价西装、一脸公事公办表情的男人，搬上来几个沉重的纸箱。我签收后，让前台小妹帮忙叫个推车送去法务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