压力山大。不能出错。尤其不能辜负……张姨那神秘的“人情”。
终于熬到下班，已经快八点。办公室空了。我瘫在自己那个小隔间的椅子上，连脚指头都不想动。手机响了，是房东。我赶紧接起，语气从未有过的镇定：“李姐，房租我明天上午转给您，连上个月的，一起。”
挂掉电话，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，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微弱的成就感交织着。这工作，真是拿命换钱。但值。
日子在高压下飞转。我像一颗被强行嵌入精密齿轮的零件，努力适应着诚骏的高速运转。每天忙得像陀螺，但收入确实丰厚。房租付清了，信用卡还掉大半，甚至还给老家的爸妈寄了点钱。
张姨那条“好好干，别丢人”的短信，成了鞭子，抽着我不能停。
期间给她发过两次短信，都是报平安和感谢。她每次只回一个字：“好。” 或者：“嗯。”
神秘得像一团雾。
直到一个多月后。
那天是月底盘点的日子。行政部琐碎，但仓库里各种耗材、办公用品、礼品库存都得清点清楚。下午快下班时，我在整理小仓库的货架。角落里堆着一些前任留下的杂物，积了灰。
一个不起眼的、半旧的硬纸板文件盒被压在最下面。我把它拖出来，想看看里面是什么，该扔还是留。
盖子有点紧。我用力一掀。
“哗啦——”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大多是些没用的旧文件、几支坏掉的笔。还有……几本深蓝色封皮的笔记本。我随手捡起一本翻开。
第一页，一行熟悉的、略有点歪斜但非常工整的字迹，像小学生练字本上的那种：
【2008年5月7日 晴
开始记录。观察内部损耗，从基层开始。】
我头皮一炸！这字……太熟悉了！这分明是张姨的字！她在创辉做清洁工时，每天中午在茶水间角落吃自带的饭盒，会在旧报纸空白处写写画画，练练字！她总说，年轻时没念够书，老了想多认点字。
我手有点抖，飞快地往后翻。
【6月12日 采购部报销凭证存疑。A4纸采购量超常，关联供应商价格高于市场价30%。（需核实）】
【9月3日 茶水间。无意听到研发部小赵和供应链老刘对话。提到“回扣”、“王副总”。录音笔备用。】
【10月15日 监控室调取记录（凌晨2点）。财务部李经理独自进入办公区。操作主机约20分钟。行为异常。（拷贝监控备份）】
【2009年1月9日 证据链初步形成。股东王XX、李XX涉嫌通过虚增采购、转移资产掏空公司。金额巨大。关联海外账户。需耐心。】
【……】
【2012年8月14日 暴风雨前夜。资金链将断迹象已显。人事异动频繁。预计崩塌在三个月内。】
【2012年11月20日 公司宣布破产清算。目标人物徐曼，行政主管，工作勤恳，背景干净，无涉案嫌疑。观察结束。可启用。】
最后一行日期，正是创辉倒闭那天！
笔记本从我手里滑落，掉在地毯上，没发出一点声音。但我脑子里却像炸开了一颗惊雷，嗡嗡作响。
张姨……观察？记录？证据链？王副总？李经理？掏空公司？可启用？！
